破风号的护盾在黑雾里像裹了层湿棉絮，每前进一米，舰体外壳都会传来细密的“沙沙”声——那是雾丝里的金属碎屑在刮擦装甲，混着星骸特有的铁锈味，透过通风系统飘进舰桥，呛得乐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老大，高频声波的衰减速度比预计快三倍！”小远的额角渗着冷汗，手指在控制台上来回滑动，试图稳住跳成乱码的参数，“黑雾里有未知粒子，会吸收声波能量，再往前……可能连500米都探不出去。”
陆沉没说话，左手按在舷窗上，暗核义肢的温度还在攀升。透过布满雾痕的玻璃，他能看到黑雾深处浮动的光影——不再是刚才那些细碎的光点，而是更庞大的轮廓，像是被拆解的战舰残骸悬在半空，却又在缓慢移动，关节处偶尔闪过暗紫色的能量火花。
“陆沉哥哥，玩偶它……它在抖。”乐乐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怀里的毛绒玩偶正剧烈震颤，额头的暗核碎片亮得刺眼，像是在抗拒某种东西，“它好像在说……‘别碰那些影子’。”
话音刚落，破风号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控制台的红光瞬间铺满舰桥，小远猛地抬头：“老大！右侧10点钟方向，有东西高速接近！能量反应……是暗核，但比普通残械兽强十倍！”
陆沉迅速切换舷窗视角，只见黑雾里突然冲出一道灰黑色的身影——不是残械兽，而是更诡异的存在：身体像是用破碎的暗核军团战甲拼接而成，四肢细长，关节处暴露着锈蚀的金属轴，胸口的位置空着一个大洞，里面跳动着微弱的暗核能量，像颗濒死的心脏。
“是空壳者。”零的残魂突然在意识里炸开，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战前暗核军团的士兵变成的，被星骸意识抽走了意识，只靠暗核能量活着……它们会吞掉一切暗核源，包括你的义肢！”
那只空壳者已经冲到护盾前，细长的手臂突然伸长，指尖的金属碎片刺破雾丝，狠狠扎在护盾上。“滋啦——”一声，护盾表面瞬间出现一道裂痕，空壳者胸口的暗核能量猛地暴涨，竟开始吸收护盾的能量，裂痕周围的光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小远，声波转向，集中攻击它的胸口！”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左手的暗核义肢突然亮起，掌心凝聚出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乐乐，让玩偶维持意识屏障，别让雾里的东西干扰舰内系统。”
“收到！”小远立刻调整声波发射器的角度，两道高频声波像银色的利刃，穿透黑雾直刺空壳者的胸口。空壳者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剧烈震颤，胸口的暗核能量波动瞬间紊乱。但就在这时，黑雾里又冲出三只空壳者，从不同方向扑向破风号，细长的手臂同时扎向护盾的不同位置。
“该死！它们是群居的！”小远咬牙加大声波输出，舰体却因为能量过载开始轻微晃动，“护盾能量只剩60%了，再这样下去会被它们拆了的！”
陆沉的义肢能量束已经射向最近的一只空壳者，精准命中它的胸口。那只空壳者瞬间僵住，胸口的暗核能量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外泄，身体软软地瘫在黑雾里，很快被雾丝包裹，消失不见。但剩下的两只空壳者已经扑到护盾上，指尖的金属碎片开始疯狂刮擦，裂痕越来越多，铁锈味混着焦糊味飘进舰桥。
就在这时，乐乐怀里的玩偶突然跳了起来，额头的暗核碎片射出一道金色的微光，直直射向舷窗。微光穿透黑雾的瞬间，那些扑在护盾上的空壳者突然发出惊恐的嘶鸣，身体开始后退，像是在害怕这道光芒。
“这是……陆玥姐姐的意识能量？”乐乐惊讶地睁大眼睛，伸手想去碰玩偶，却被陆沉拦住。
陆沉盯着那道金色微光，暗核义肢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震颤——和之前感知到陆玥意识碎片时的频率一模一样。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几分恍然：“是陆玥的意识在排斥它们……空壳者靠星骸意识的能量活，而陆玥的意识被星骸囚禁过，能量里有对抗星骸的因子……”
他突然有了主意，立刻按下通讯器：“小远，把声波频段调整到和玩偶的微光同步！用陆玥的意识能量当引导，应该能震退这些空壳者！”
“同步频段？可是我没有陆玥意识的参数……”小远的话还没说完，乐乐突然把玩偶抱到控制台前，玩偶额头的微光直接映在屏幕上，原本乱码的参数瞬间变得清晰，自动跳转到一个新的频段。
“它在帮我们！”乐乐惊喜地喊道。
小远不再犹豫，立刻按下确认键。破风号的声波发射器瞬间切换频段，这次的声波不再是银色，而是裹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像带着温度的潮水，向四周的黑雾扩散开来。那些原本还在扑向护盾的空壳者，接触到金色声波的瞬间，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胸口的暗核能量快速衰减，纷纷向后退去，很快消失在黑雾深处。
舰桥里的警报声渐渐平息，护盾的裂痕不再扩大，能量数值慢慢回升到70%。小远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终于……暂时安全了。老大，刚才那招太险了，要是没有乐乐的玩偶……”
“别放松。”陆沉打断他，目光依然盯着黑雾深处，暗核义肢的震颤越来越强烈，“零刚才说，空壳者是群居的，我们刚才遇到的只是先遣队。而且……”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控制台，调出刚才声波探测到的模糊图像，“你看这里。”
小远和乐乐凑过去，只见图像上，黑雾深处的某个区域，正散发着强烈的暗核能量波动，比刚才空壳者的能量强上数十倍，而且波动的频率，和陆沉义肢里的暗核能量惊人地相似。
“那是……”小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源质暗核的方向。”陆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左手的义肢突然指向那个方向，掌心的暗核能量与图像上的波动同步闪烁，“但那里，也应该是空壳者领主的巢穴。”
就在这时，舰桥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像是有人在雾里说话，断断续续的，却能听清几个词：“星尘……暗核……契约……”
陆沉的身体猛地一僵，因为这个声音，和他记忆里母亲的声音，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摸出口袋里的暗核吊坠，吊坠的金色微光突然暴涨，与通讯器里的杂音同步，在舰桥里形成一道微弱的能量场。
零的残魂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意识里全是破碎的画面——母亲穿着暗核军团的军装，站在一个巨大的控制台前，面前是悬浮的星骸意识核心，手里握着一枚和陆沉一模一样的吊坠，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老大？你怎么了？”小远注意到他的异样，担忧地问道。
陆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握紧吊坠：“没事。继续前进，注意警戒。”他看向黑雾深处那片强烈的能量波动，眼神变得坚定，“不管雾里藏着什么，我们都得过去。”
破风号再次启动，金色的声波在舰体周围形成一道屏障，慢慢向黑雾深处驶去。而通讯器里的杂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母亲的声音混着星骸意识的低语，像一张无形的网，在前方的雾里，静静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