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防狼喷雾
张浪半躺在沙发上，眼神发直地盯着一张女孩的照片，脚边扔着废纸团，手还在毯子里动着，模样实在有些狼狈又怪异。
她脚步一顿，端着水杯的手紧了紧，不知该退回去还是该出声，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苏砚秋的声音带着冰碴子，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你在干什么？”
张浪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照片“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跟弹簧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
慌乱中膝盖撞在茶几沿上，“哐当”一声，茶几上的水杯应声翻倒，滚烫的开水大半泼在他的裤裆上。
“嗷——！”
张浪疼得原地蹦了三蹦，双手捂着裤裆原地转圈，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里嘶嘶哈哈地抽着凉气，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刚才还捏在手里的照片被水渍溅到，林薇的笑脸洇开一小片模糊的水痕。
苏砚秋的脸像结了层冰，眼神冷得能冻伤人。
她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那张被水溅湿的照片，指尖捏得照片边缘发皱。
没看张浪一眼，也没说半个字，转身就往主卧走，“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锁上，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张浪还在原地跳着，裤裆上的烫感一阵阵往肉里钻，又疼又急，想解释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砚秋的房门紧闭。
客厅里只剩他一人，落地灯的光打在他狼狈的身影上，脚边的纸团和打翻的水杯碎片，更显得乱糟糟的。
他吸了吸鼻子，鼻炎混着疼劲儿，眼眶都有点发红，心里直骂自己倒霉。
苏砚秋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胸口还在因刚才的怒火起伏。
她捏着那枚冰凉的防狼喷雾，指腹反复摩挲着喷头，心里翻江倒海——自己怎么会轻信一个陌生人？
看他白天那副笃定的样子，还以为真有几分本事，现在看来，多半是个借着“驱邪”名头招摇撞骗的混子，说不定还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她起身走到床边，将防狼喷雾塞进枕头底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心里才稍稍安定些。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倒让她想起这些天夜里那只抚在头发上的手，和那句黏糊糊的“帮我报仇”。
可一想到张浪刚才对着林薇照片的样子，那点对怪事的恐惧就被厌恶压了下去。
“明天一早就让他走。”
她咬着牙在心里说，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强迫自己闭上眼。
折腾了大半夜，倦意终于漫上来，意识模糊间，她仿佛又听见了抽泣轻响，这次却没力气再睁眼去看了。
苏砚秋刚坠入浅眠，那黏糊糊的声音就贴着耳边钻进来：“帮我报仇啊……”
她浑身一僵，瞬间清醒，抓起枕头下的防狼喷雾就缩进被子里，牙齿都在打颤。
可那声音像附骨之疽，隔着被面依旧清晰。
“帮我报仇！帮帮我……”
“你到底是谁？”
苏砚秋猛地掀开被子，举着喷雾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吼。
“要报仇你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空气静了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却含混不清，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班……家……寨……那……”
“那”字还没落地，“砰”的一声巨响，卧室门被狠狠撞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的嗡鸣。
张浪像只豹子似的从门外扑进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黄纸符，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能看见他脸上没了半分白天的吊儿郎当，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床上穿着睡衣的苏砚秋。
“宝贝！我可等到你了！”
他吼着，竟直接往床上扑去，苏砚秋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防狼喷雾下意识就往前按去。
“嘶——！”
张浪刚扑到床边，一股刺鼻的辛辣味就猛地冲进鼻腔，直扎眼眶。
他下意识闭眼，可那股劲早已钻进眼里，像是撒了把滚烫的辣椒面，疼得他瞬间闷哼一声，手里的黄纸符也飘落在地。
他捂着脸重重摔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混着生理性的黏液一个劲往外涌，根本止不住。
苏砚秋举着喷雾的手还在发抖，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张浪，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扑进来的是他！
她手里的喷雾“哐当”掉在地上，人也跟着跌坐在床沿，声音都带了哭腔。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眼睛像是被胶水粘住，怎么也睁不开，只能摸索着抓住床脚，脸涨得通红，鼻子里又辣又堵，连呼吸都带着痛。
“水……水……”
苏砚秋这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去客厅倒水，心里又悔又急——这人虽然看着不靠谱，可刚才分明是为了护她才冲进来的，自己却把他当成了坏人……
过了好一阵子，张浪才从那阵火烧火燎的剧痛里缓过劲来。他扶着墙慢慢坐直，松开一直捂着脸的手，露出一双红得发亮的眼睛——眼皮肿得像充了气，把原本的眼型都撑变了样，活脱脱两颗挂在脸上的红桃子，看着又狼狈又透着点滑稽。
他吸了吸鼻子，想说话，却因为鼻腔里还残留着喷雾的辛辣味，一开口就打了个喷嚏，眼泪又跟着涌出来。
他胡乱抹了把脸，看向床边一脸愧疚的苏砚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你这玩意儿……劲儿也太足了……”
张浪还在抽噎，眼泪混着生理性的泪水糊了满脸，他指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委屈又急切地说。
“我刚才在客厅坐着，突然就感觉到你房间里阴气翻涌，比之前浓了十倍！知道那东西要出来作祟，才急着闯进来，眼看就要摸到它的影子了——结果你这一下，直接把我喷懵了！”
苏砚秋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的愧疚更重了，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根本没看清是你……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