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言语机锋，滴水不漏
穆云岭那看似随意的问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林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你可知，顾危现在……是生是死？”
来了！果然是为了顾危！
林霄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他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因伤势而显得苍白虚弱，却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
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穆云岭这是在试探！一旦他表现出对顾危下落的知晓，或者流露出任何急切、担忧的情绪，都会立刻被对方抓住，成为撬开他嘴巴的支点！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呼吸的平稳，甚至刻意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局外人”的淡漠与些许疑惑，仿佛在奇怪穆家主为何会问他这样一个“无关之人”。
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仔细回想，林霄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宗门大比擂台。之后他便接了任务离去，再无音讯。宗门皆传他任务失败，已然陨落。穆家主此问，是何意？难道他……并未死去？”
他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同时，他暗暗催动一丝微不可查的冰系灵力，让自己的指尖显得更加冰凉，掩饰住可能因紧张而产生的细微颤抖。
穆云岭转过身，目光如炬，再次落在林霄脸上，似乎想从他每一寸表情肌里找出蛛丝马迹。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近乎完美的、因伤势和疏离而构筑的冰层。
“陨落？”穆云岭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他的魂牌未碎，只是光芒黯淡，位置不明。此事，林小友当真不知？”
又是一记重锤！
魂牌未碎！穆云岭连这个都知道！他到底查到了多少？他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掌握了某些线索？
林霄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但他知道，此刻越是慌乱，死得越快。他微微蹙眉，露出一个符合他“天才弟子”身份的、带着些许理性分析意味的表情：
“魂牌未碎？这倒是个意外。不过，修真界奇功秘法无数，或许顾师兄是陷入了某种特殊的沉寂状态，或者被困于某处绝地，导致魂牌异象也未可知。我与他虽为同门，但交集不深，对此实在无从得知。”
他再次强调“交集不深”，将自己撇清，同时将魂牌异象归因于可能的客观原因，合情合理，让人抓不住错处。
穆云岭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林霄。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穆云岭移开了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是吗？看来是老夫多心了。”
他踱步回到床前，看着林霄那碗未曾动过的药汁，淡淡道：“药快凉了，小友还是趁热服用为好。你体内的毒素非同小可，虽暂时压制，但若不清除干净，恐伤及道基，未来仙途堪忧。”
他没有再追问顾危的事情，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但林霄知道，这绝不可能。穆云岭对他的怀疑绝不会因此打消，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对方以救治为名，行软禁之实，就是在等他自己露出马脚，或者……等他的伤势好转到足以承受更“激烈”的询问方式。
“多谢穆家主关心。”林霄垂下眼眸，依旧没有去碰那碗药。
穆云岭也不强求，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林霄几乎虚脱般地向后靠去，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与穆云岭这番短暂的言语交锋，比他之前在万瘴古林浴血搏杀还要耗费心神。
他知道了最坏的消息——穆云岭不仅怀疑他，而且确认顾危未死！穆家这条线，比凌涯更加棘手！凌涯是明刀明枪的杀意，而穆家，是隐藏在救治之下的、目的不明的深渊！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否则，不仅他自己危在旦夕，更会连累藏在清河镇的顾危！
可是，身中剧毒，灵力未复，身处龙潭虎穴，外面还有层层禁制……如何才能脱身？
林霄闭上眼，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每一个念头都在生死边缘疯狂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