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泽的话音刚落，脑海中那道冰冷的机械音便陡然拔高了数个音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炸响：“宿主拒绝执行任务，符合抹杀条例。”
“抹杀程序启动，倒计时开始——”
“10！”
一个鲜红的数字突兀地悬浮在左泽眼前，像是用鲜血浇筑而成，每跳动一下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左泽浑身一僵，刚才还梗着的脖颈瞬间像被抽走了骨头，冷汗顺着额角唰地淌下来，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9！”
数字跳动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四肢百骸涌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刺穿他的神经。左泽踉跄着扶住天桥立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这才惊觉，系统重塑的身体虽然充满力量，却也完全受其掌控。
“8！”
“等等！”左泽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他不是不怕死，只是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可当死亡真的化作倒计时悬在头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压垮了所有傲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在随着数字流逝，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每一秒都在变得虚弱。
“7！”
系统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冰冷的倒计时依旧在继续。左泽急得浑身发抖，难道说覆水难收，系统根本不给反悔的机会？他猛地想起刚才系统说的“意识彻底消散”，那意味着连轮回的可能都没有，是真正意义上的灰飞烟灭。
“我答应！我现在就去招人！立刻马上！”左泽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双手死死抓住头发，“你停下！快停下啊！”
“6！”
“5！”
就在左泽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道机械音终于再次响起：“检测到宿主意愿变更，符合任务执行条件。”
“倒计时终止。”
鲜红的数字骤然定格在“4”上，随即像雪花般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那股撕裂神经的剧痛也瞬间退去，左泽双腿一软，瘫坐在积水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
雨水还在哗哗落下，砸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因为此刻他浑身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物，比雨水还要冰冷。
【宿主，事不过一。】系统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却多了一丝不容置喙的警告，【这是第一次，系统给予纠正机会。若再有下次拒绝执行任务的行为，将直接触发抹杀程序，无倒计时。】
左泽趴在膝盖上，急促的喘息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抬手抹了把脸，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刚才那短短几秒的死亡倒计时，比他二十多年经历过的所有恐惧加起来还要可怕。
那不是幻觉，也不是威胁，而是货真价实的死亡预告。
他刚才拒绝的瞬间，系统没有丝毫犹豫就启动了抹杀程序，那股随着倒计时不断增强的死亡气息，真实得让他灵魂都在颤抖。
“直接抹杀……无倒计时……”左泽喃喃自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工具，更不是小说里会跟宿主插科打诨的系统，而是一个冰冷、绝对、且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存在。
它重塑他的身体，不是恩赐，而是为了让他有能力完成任务；它发布指令，不是商量，而是必须执行的死命令。所谓的“奖励”，不过是完成任务后的续命筹码，而“惩罚”，则是干脆利落的抹杀。
左泽缓缓抬起头，望着天桥外依旧狂暴的暴雨，眼神复杂。刚才的傲气和不甘早已被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他就像一个被无形锁链捆住的囚徒，系统是狱卒，任务是枷锁，而那随时可能落下的“抹杀”，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刚才那声“不去”，几乎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左泽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知道，从现在起，他没有说“不”的资格了。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按照系统的指令，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抬起手，看着眼前重新浮现的虚拟屏幕，上面三个员工的信息依旧清晰。这一次，他没有再吐槽，只是死死盯着那些文字，仿佛要将它们刻进骨子里。
二十四小时，三个目标。
这是他的生路，也是他无法逃避的宿命。
左泽慢慢从地上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不管怎样，先活下去再说。
而活下去的第一步，就是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