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反倒把旁边的金刚逗乐了。
他眯着眼笑道：“就算你爸是阎王爷亲临，今儿你也走不出这屋子。
别做梦了，没人救得了你。”
“把你们弄进来这会儿，我就压根没打算让你们活着走出去。
说实话，我一直盯着你们这些大学生——身体素质好，底子也结实，拿来做实验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你们也别太绝望，要是真撑过了实验还能活下来，身子骨也没垮，往后我不会亏待你们，自会发一笔钱让你们花销，安安稳稳过日子，明白吗？”
他每说一句，语气里透出的执念就更深一分，几乎让人不寒而栗。
陆白站在一旁，嘴角微扬，神色却冷得像冰：“你要敢碰他们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不会有好下场。
有种你就再动一下试试看。”
这话一出，金刚顿时警觉起来。
他虽已走上另一条路，但对陆白这个名字依旧心存忌惮——那曾是他的师父，是他人生中唯一真心栽培过他的人。
当初陆白一眼看出他的潜力，认定只要好好调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谁能想到，昔日那个沉默寡言、眼神怯懦的少年，如今竟变成了连自己都快认不出的模样。
陆白当年反复叮嘱他：想做人，先要做个正直的人；想立世，就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
人心可欺，天理难逃。
今天你做的每一件事，老天爷都在看着，等哪天报应来了，看你往哪儿躲！
他一直坚信，教徒弟不只是传授技艺，更是种下一颗善的种子。
可眼前这个徒弟，非但没有守住良知，反而一步步滑向深渊，成了彻头彻尾的恶人。
金刚望着眼前的人，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与慌乱：“师傅……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您不是该在家喝茶看电视，安享清福吗？”
陆白苦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失望：“我在哪，你还问得出这种话？你干出这种事，我能袖手旁观？我要是不管，接下来你还不得闹出更大的祸来？”
“我原以为，你离开我之后，能用我教的东西去帮人，去回报这世间普通百姓，把那些本事用在正道上。
可我错了，错得离谱！”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在这里研究什么僵尸病毒，还抓无辜的人来试药？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是想毁掉整个世界吗？”
陆白每一句话都像刀子，直插金刚内心深处。
那一刻，记忆里的愧疚和挣扎确实闪现了一瞬。
但他知道，自己早已踏进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即便师父再痛心疾首，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
小时候的金刚，性格内向又软弱，总被人当成出气筒。
别人朝他吐口水、甩鞭子、扔石头，他从来不敢还手，只能低头忍着。
长年累月活在欺凌之中，心灵早就千疮百孔。
那样的经历让他心底埋下一个执念：这个世界不该让弱者永远受苦。
他发誓要找到一种方式，让所有像他一样的人不再任人宰割——哪怕手段极端，也在所不惜。
直到跟随陆白学习古传秘术，他才第一次看到希望。
他在研究中发现，僵尸体内某种物质一旦提取并注入人体，就能激发生理潜能，使人变得异常强悍，甚至狂暴。
说得直白点，就是让人失去理智，只凭本能攻击。
他曾怀着忐忑给自己注射第一针。
结果却是剧烈呕吐、腹泻不止，整个人差点丧命。
可正是那次失败，让他更加疯狂地投入研究——因为他相信，真正的力量，必须用血与痛去换。
每一天都像是在生死边缘挣扎，没有一刻是真正舒心的。
再加上他本就格外惜命，眼下索性找来几个大学生，打算趁他们状态最好时推进实验。
他先让人把吃的喝的备齐，确保这些年轻人体力充沛，身体调到最佳。
金刚冲着陆白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师傅，真没想到连您也开始拿道德来说事了，想用这套来压我？这些年我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你们谁真的懂？谁又能感同身受？根本没人明白。”
“行啊，我们是不懂你那些破事，可正因为我们不懂，你就觉得可以在这儿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听好了，现在立刻把刀放下，别再干这种蠢事！再这样下去，咱们师徒也没得做了！”
此刻的陆白每一句话都像铁钉一样砸过去，不容反驳。
可他刚说完，金刚却忽然情绪一振，眼神都亮了几分。
“又来了是不是？”金刚冷笑，“又开始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师傅，我叫您一声师傅，不是因为您有多厉害，也不是因为什么规矩传承，纯粹是因为我一直觉得，您这个人，心比旁人干净些。
但这不代表您就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想管就管！”
“今天这几个学生，我必须完成改造，谁来了都没用。
要是谁非要拦我——”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冷，“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拼个鱼死网破也无所谓。”
几句话出口，金刚心底的真实念头彻底暴露。
陆白怔住了，他实在不明白，这段时间金刚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狂躁？按以前的印象，这孩子向来沉默寡言，性格温吞，做事稳妥得近乎迂腐。
更别说他对女友那份近乎顺从的疼爱——她往东，他绝不会往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
眼看徒弟走到这般地步还不醒悟，陆白心里清楚，若再不给他点教训，日后恐怕真要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你现在居然敢顶撞我了？从前可不是这样。”
“那时候你多踏实啊，老实得几乎有些木讷。
你妈把你交到我手上那天，反复叮嘱我：‘这孩子别的不说，做人厚道，从不耍滑头。
“起初我也信了，可现在才明白，人是会变的。”
“也许是身边的人变了，也许是他自己觉得过去的那些道理都是束缚，干脆一脚踢开，被环境一点点磨成了另一个人。”
“回头吧，”陆白叹了口气，“只要你现在停下，一切还来得及。
我当什么都没看见，这事就这么揭过去，好不好？就这一次，只这一次。”
金刚其实也想答应。
他心里并不轻松，甚至隐隐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
可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哪怕天塌下来，他也绝不后退半步。
他确实是个老实人，但这份老实底下藏着一股拗劲儿——你越让他往左，他偏要往右。
这也正是他和师门其他兄弟始终处不来的根源。
别人好心帮他，他反倒板起脸冷眼相待；人家越是关心，他越觉得那是干涉与控制。
站在一旁的几个男学生看到陆白出现，顿时激动起来。
对他们而言，整个世界上唯一能让金刚低头的，就是眼前这位师父。
之前他们一直担惊受怕，如今终于等来了能镇住局面的人。
再加上现在的金刚，早已失去了理智，表面看似平静如常，实则内心早已混乱不堪。
陆白望着眼前这群学生，声音坚定地说道：“都别怕，也别乱，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这些孩子不过是刚踏入大学校门，人生才刚刚开始绽放光彩，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多少未曾体验的美好还在等着他们去经历，如今却要眼睁睁面对生死边缘，谁能承受得了这种打击？
在他们心里，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能把命丢在这里。
现场不少人已经崩溃大哭，有个学生抽泣着对陆白哀求：“求您了，赶紧带我们离开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撑不住了，后面还不知道会怎样……”
“我们才上大学啊，正该是追逐梦想、享受青春的年纪，本该意气风发地迎接未来，可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换谁谁能接受？求您行行好，把您那个徒弟带走吧，千万别让他靠近我们！”
“说真的，打从见他第一眼起，我心里就直打鼓。
那眼神阴得吓人，跟野兽似的，我背地里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才变成今天这样？”
“冷静点，都给我冷静点！”陆白连忙压低声音劝道，“现在别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万一真把他惹急了，吃亏的是你们。
先稳住情绪，听我的安排，不会有事的。”
这时，金刚缓缓抬起头，语气冰冷而决绝：“师傅，对不起，这一次我没法再听您的了。
我手里的针，马上就要落下去了。
就算天王老子站在这儿，也拦不住我。”
“我要让这个世界再没有弱者，再不允许欺凌存在！你知道这些年我看到多少人被践踏、被侮辱吗？那种无力感，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叫您一声师傅，是因为您确实教过我本事，但这不代表我会顺从您的意志。
这次的事，全是我自己决定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出去之后，您也不必承认我是您的弟子——我不想给您添麻烦，更不想让您蒙羞。”
话音未落，针尖落下的一瞬间，所有学生的情绪彻底爆发，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惊恐，那神情仿佛是从荒山深处冲出来的猛兽，毫无理智可言。
没想到病毒的扩散竟如此迅猛，转眼间便侵入了每个人的血液。
陆白怒吼出声：“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是存心要气死老子是不是？你这是干什么蠢事！”
就在他怒火中烧、几乎失控之际，猛然间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间空荡的屋子映入眼帘。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全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