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要,”琪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她拼命摇头,泪水糊满了整张脸,
杜小伟的爹娘也吓坏了,扑上来死死捂住儿子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丢人现眼的话,
可杜小伟已经铁了心,他猛地挣开爹娘的束缚,转身冲进屋里,片刻后,手里攥着一块白布走了出来,狠狠将其摔在地上,
白布轻飘飘地落在泥地上,上面干干净净,连一丝污渍都没有,
杜小伟指着那块白布,声音嘶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大家伙都是过来人,都知道规矩,新婚洞房的头一夜,布脏人干净,布干净人……人就脏了,这就是我媳妇的那块布,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嫁给我之前就是残花败柳了,我杜小伟咋就这么窝囊,娶了这么个破鞋当媳妇,”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村民们哗然一片,看着地上那块洁白的布,再看看瘫在地上面无血色的琪琪,瞬间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杜小伟发这么大的火,怪不得刚结婚就要离婚,原来这新媳妇,竟是个“二手货”,
别说是这个年代的乡下,就是在城里,这也是天大的丑事,别说是杜小伟了,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怕是都咽不下这口气,
一时间,众人看向琪琪的眼神变了,同情少了,鄙夷和议论多了起来,
人群里,何建设低头看着那块白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得笑容,
瞧瞧,杜小伟费尽心机娶的媳妇,竟是个不贞洁的女人,再想想自己,娶的杜卫玲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姑娘,嫁给周劲夫三年,愣是守身如玉,连根手指头都没让周劲夫碰过,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何建设越想越得意,自己真是走了大运,能娶到杜卫玲这样的好女人,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他只顾着美滋滋地盘算,却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杜卫玲看着地上的白布,脸色早已变得惨白,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恐慌和担忧,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她太清楚自己的情况了,一旦和何建设同房,自己也会像琪琪一样暴露,
到时候,何建设会不会也像杜小伟一样,红着眼睛骂她、打她,非要跟她离婚不可?
杜卫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本来是跟着何建设过来看热闹的,怎么也没想到,这场闹剧,竟让她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
这可怎么办?
人群的另一头,杜卫玉踮着脚尖,扒着前面人的肩膀,好奇地看着地上的白布,又扯了扯身旁大婶的袖子,脆生生地问道:
“婶子,那块白布咋了呀?为啥小伟哥看到它,就非要跟琪琪嫂子离婚呢?”
旁边的中年妇女听见杜卫玉的问话,脸上立刻漾开一抹暧昧的笑,捏着嗓子道:“卫玉啊,你还小,等你将来结……”话到嘴边又猛地打住,想起她和黄兵那档子事,连忙摆摆手,“算了算了,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这些,”
越是遮遮掩掩,杜卫玉心里的好奇就越像野草般疯长,她赶紧从兜里摸出两颗用糖纸包着的大白兔奶糖,塞到妇女手里,晃着她的胳膊撒娇:
“婶子,你就告诉我呗,这是我从城里捎回来的奶糖,可甜了,你尝尝,”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妇女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甜腻的奶香在舌尖化开,她抵不住这诱惑,左右瞅了瞅没人注意,便凑近杜卫玉耳边,压低声音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末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这下明白了吧?”
杜卫玉听完,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猛地想起自己和周劲夫那次,就是在白天,周劲夫走后,她躺在床上,就瞧见婶子说的那种红,当时她没往深处想,只当是不小心把哪里弄破了流的血,
这种羞人的事,她连亲姐和亲娘都没敢吐露半个字,
现在想来,哪里是什么伤口流血?分明就是婶子说的那回事,
那岂不是说,她的第一次,是给了周劲夫?,
那黄兵他们……他们根本就没坏了自己的身子?
杜卫玉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被黄兵糟蹋了,才破罐子破摔,想着用身子拴住周劲夫,借机报复他,可万万没想到,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竟是在和周劲夫那一次没了,
若是事情只到这一步,倒也简单,她大可以死缠烂打,逼着周劲夫对自己负责,
可偏偏命运捉弄人,前几天她刚认识了城里人许成,跟着他逛了百货大楼,尝了国营饭店的红烧肉,见识了城里人的好日子,心里早就盘算着嫁给他,去当城里人的念头,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知道了真相,
杜卫玉只觉得心乱如麻,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要是继续和许成交往,将来结婚入了洞房,会不会也像琪琪这样,被他当众揪着不放,骂得狗血淋头,丢尽脸面?
更何况,黄兵那档子事她还瞒着许成呢,万一哪天被他知道了,他还会娶自己吗?
可要是现在回头去找周劲夫,他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先前对他爱答不理,如今知道真相了又凑上去,这脸往哪儿搁?
杜卫玉正纠结得肝疼,那边的杜小伟已经铁青着脸回了屋,看那架势,是铁了心明天要去办离婚,
当事人都散了,看热闹的自然也没了劲头,杜天青叹了口气,看向杜小伟的爹娘,劝道:
“老哥嫂子,你们回去好好劝劝小伟,这孩子性子太犟,做事别太冲动,还有琪琪,她现在好歹是你们杜家的媳妇,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老两口先前还想着劝和,可自打儿子把洞房那点事捅出来,等于把杜家的脸面狠狠摔在地上踩,往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头做人?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两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一言不发地转身进屋,连看都没看瘫在地上的儿媳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