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抬起脚，岑烽右臂的胎记突然发烫。
脑海中瞬间闪现一幅画面：他踹开门，脚踝碰到地上一根细线，紧接着四面墙内射出无数红光，燕九卿扑过来将他推开，半边身子却被削去。
他猛地拽住燕九卿的手腕，把她往后一拉。
“你干什么！”她一个踉跄，斧头重重砸在地上。
话音未落，通道两侧传来咔咔声响。一道道红色激光从墙缝中激射而出，前后交错，彻底封死了去路。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地上几具骨架早已碳化发黑。
老周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地上的细线，抬头说道：“是压力感应装置，一旦踩上去就会触发。”
“现在怎么办？”燕九卿盯着那些红线，呼吸变得轻缓，“动一下就会被切成碎片？”
岑烽没有回答，掏出裤兜里的防水笔记本，迅速写下几个字：东北角有漏洞。
他把本子递给老周，顺手朝角落一块灰蒙蒙的金属板指了指。
老周爬过去查看，发现那块板与其他部分不同，边缘有明显磨损，像是用旧零件拼接而成。“这是初代原型机的接口，基因锁系统没升级到这里。”他说，“只要干扰信号，就能断电。”
“怎么干扰？”燕九卿问。
老周尝试使用机械手，在面板上涂了一层模拟基因信号的涂层。刚一接触，面板立刻闪起红灯，反向电流将他震退数步，手背冒出缕缕青烟。
“不行，它识别不了假信号。”他甩着手，“这东西只认真正的生物信息。”
岑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刚才的画面再次浮现——手术台上，沈明薇手持针管，低声说道：“0317号载体的基因序列，是唯一能中断主控协议的变量。”
他咬破手腕，鲜血缓缓流下。
老周一愣：“你做什么？”
“试试我的血管不管用。”他将手掌按在面板上。
血液渗入缝隙的刹那，右臂胎记骤然亮起蓝金色的光芒。整张激光网闪烁数下，东北角的红光忽然熄灭。
“成功了？”燕九卿睁大眼睛。
老周立即启动机械手扫描界面，屏幕上跳出两组基因图谱。他凝视两秒，声音微微发颤：“他的Y染色体末端有一段突变序列，与克隆体数据库完全不匹配。这不是普通变异，而是天然防火墙。”
“什么意思？”燕九卿仍是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老周抬起头，“他的基因天生就能瘫痪沈明薇的系统。她制造的一切设备，见到他都会失效。”
燕九卿看向岑烽，嘴角微扬：“那你可真是个宝贝。”
“先走。”岑烽擦去手上的血迹，“别等它恢复供电。”
三人快步前行，身后激光束却突然开始移动。红线交织成锥形，缓缓向中心收拢。通道越来越窄，岩壁被高温烤得噼啪作响，表面泛起气泡。
“它要压缩空间！”老周高喊，“再不冲就来不及了！”
燕九卿转身挥斧。
斧刃劈中光束，发出刺耳摩擦声，火星四溅，光束断裂又迅速连接。她正欲再砍，眼角瞥见斧面沾着一滴血——正是方才岑烽留下的。
奇怪的是，那滴血并未滑落，反而在斧面扩散开来，形成一层淡淡的红光。
她横扫一斧，红光划出弧线，竟硬生生挡住了三道激光，支撑了几秒钟。
“我靠！”她低头看着斧子，“这玩意还能加盾？”
“你的斧头沾了我的血。”岑烽说，“可能也有短暂防护效果。”
“那你还不赶紧跑？”她回头吼道，“我来断后！”
老周喷出蓝色润滑剂，在地面铺开一层滑膜，减缓热量传导。三人弯腰贴地疾行，燕九卿每退一步便补上一斧，红光屏障勉强挡住后续攻击。
他们终于冲过断口，身后的激光网猛然炸裂，火光冲天，岩壁被烧得通红。
刚松一口气，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
“你以为这是意外？”
声音不大，却令人耳骨生寒。
是沈明薇。
她立于通道尽头，白裙随风轻摆，脚尖碾着一颗小石子。
“你的基因……本就是我设计的漏洞。”她说，“没有我，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岑烽脚步一顿。
他想起芯片贴上胎记时看到的画面——废墟中，无数个自己接连死去，一次次被重启。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活在她的实验之中。
“那又怎样。”他低声回应，“你现在也没能控制住我。”
沈明薇笑了笑，抬手轻触耳垂上的紫色水晶。
通道另一端，脚步声再度响起。
燕九卿一把将他推开：“少废话，快走！”
三人继续向前狂奔，安全屋已清晰可见，矗立在前方八百米处的黑色岩壳之上。
老周边跑边回头查看，检测仪仍在报警。“生命绑定尚未解除，我们三个还连在一起。”他说，“谁倒下，系统就会引爆。”
“那就别倒。”燕九卿喘着气，“谁敢趴下我就砍谁。”
前方是塌陷区，原通道已被熔岩冲毁，只剩几根金属支架悬空架设。他们依次跃过，脚下是翻滚的赤红岩浆。
走到一半，岑烽忽然停下。
他察觉手腕又有血滴落，落在支架上发出嘶嘶声，像是金属被腐蚀。
“这架子……”他伸手触摸，“不是承重结构。”
老周立刻扫描，脸色骤变：“是空心的！里面有线路！这是备用供电管，连接着主控系统！”
“难怪激光网能二次激活。”岑烽沉声道，“她留了后路。”
“那你还等什么？”燕九卿提起斧头就要砍，“一起砸了算了。”
“不行。”老周拦住她，“一旦炸毁，整段通道都会坍塌，我们都得掉下去。”
“那就绕？”
“没路可绕。”岑烽望向前方，“只能加快速度。”
他们加紧脚步，刚跳上对面平台，身后支架突然爆燃，火光冲天而起。热浪掀得人站立不稳，燕九卿踉跄了一下，左手撑地才勉强站定。
“疼死了。”她揉了揉肩膀，“这胳膊快废了。”
“忍着。”岑烽拉她起身，“安全屋就在前面。”
远处那栋立方体建筑静静矗立，外墙透出微弱白光。门缝间那一丝光仍在闪烁，仿佛在招手。
老周突然驻足：“等等。”
“又怎么了？”燕九卿皱眉。
“门框。”老周指向入口，“刚才没注意，上面刻了一串编号。”
三人眯眼望去。
门框左上角确实有一行小字，半掩在灰尘之下。
老周掏出工具轻轻擦拭。
数字显露出来：cF-0317。
岑烽心头一震。
那是他在消防队的编号。
是他前世殉职那天，穿在身上的制服号码。
“这地方……”他喃喃道，“怎么会知道这个？”
“谁知道呢。”燕九卿冷笑，“搞不好是你前女友给你建的纪念馆。”
“别吵。”老周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通道两端都传来动静。
来路上尘土飞扬，通风口方向也响起金属摩擦声。
“两面包夹。”燕九卿握紧斧头，“这次真成饺子馅了。”
“那就抢时间。”岑烽往前走去，“在他们合围之前冲进去。”
“你疯了吧？”老周急道，“刚才说了不能进！那是诱饵！”
“我知道。”岑烽望着那扇门，“但她等的是我主动开门。我不开，她就没法启动下一步。”
“那你打算？”
“让她等。”他说，“我们绕到侧面，找通风口或维修通道。”
“有道理。”老周点头，“主门是陷阱，后勤通道未必装了全套系统。”
三人贴着岩壁悄然移动，尽量避开开阔地带。燕九卿断后，不时回头劈断逼近的激光束。
前行不足五十米，她忽然停下。
“不对。”她盯着地面，“有脚印。”
地上一串新鲜的脚印，方向与他们相反，是从安全屋那边延伸出来的。
“有人刚从里面出来？”老周蹲下查看。
“不可能。”岑烽皱眉，“门一直关着，也没看见人影。”
“那就是……”燕九卿抬头望向屋顶，“从上面走的？”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屋顶边缘，赫然有一道细长裂缝。
像是被人用工具撬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