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金属通道里响着。
季延走在前面，手电光压得很低。墙上的蓝线比刚才亮了一些，好像感应到有人来了。他没开方舟的扫描功能，怕引来警报。白幽跟在后面，弓收在包里，但手一直放在刀柄上。阿澈走在中间，一只手插在衣服里，按着那块发烫的木牌。
他们又走了五十米，看到一扇门。
门是合金做的，表面有裂纹，边上有一层灰白色的结晶。季延停下，把手表贴在门缝。方舟屏幕闪了一下，出现几行字：【检测到量子锁系统，需三人生物信息同步输入】。
“到了。”他说。
白幽上前一步，看着门上的三个凹槽。每个凹槽旁边都有细小的玻璃管，像是用来采血的。她抬头问：“怎么办？”
季延没马上回答。他蹲下检查门框底部的线路。蓝光顺着墙根过来，在门边汇成一个点。他拿出工具包里的接线钳，轻轻碰了下接口。火花一闪，空中浮现出一个全息键盘。
三组坐标格，三个采血区，界面很干净。
“要我们三个人的血。”季延说，“同时输进去。”
阿澈咽了下口水：“要是错了呢？”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突然亮了。
红光开始转，警报声很轻，像从地下传来。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能源站主控室。”
是周崇山的声音。
白幽立刻后退半步，手抓住弓弦。阿澈往季延身边靠了靠。只有季延站着没动，眼睛盯着手表。
“你们听到的是预录广播。”周崇山的声音继续说，“量子锁有三次机会。第一次错，释放神经毒气；第二次错，启动自毁程序；第三次——什么都没了。”
红光还在转，倒计时出现在屏幕上：02:59。
季延呼出一口气：“来真的了。”
“你有把握吗？”白幽问。
“有。”季延点头，“但我得按顺序来。我第一个，你第二个，阿澈最后一个。不能乱。”
他划破手指，把血滴进第一个采血区。玻璃管很快吸走血液，像下面有什么在等。系统提示：【认证通过，等待第二位用户】。
轮到白幽。
她往前走了一步，却在伸手前停住。她看着那个采血槽，皱了下眉。
“怎么了？”季延问。
“这东西……认得出我吗？”她说。
季延明白她的意思。没人知道白幽是谁，她左臂的机械鹰纹身从哪来，那把弓为什么这么厉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如果系统不认她……
“试试看。”他说，“只剩两分钟了。”
白幽没再说话。她扯下绑头发的皮绳，缠在季延手腕上，怕他滑倒。然后抽出短刀，在掌心划了一道。
她流出血，没有犹豫，直接把手按上去。
那一瞬间，整个通道安静了。
警报声没了，红光熄灭，全息键盘自动收回。门缝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厚重的合金门慢慢向两边打开。
季延愣住了。
“你的血……为什么一次就过了？”他看着白幽。
白幽收回手，用衣服擦掉血：“我不知道。”
她语气冷，眼神有点飘。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那种熟悉感从进门就开始了，好像走过这条路，见过这扇门，甚至碰过里面的东西。
门开了，里面是个圆形控制室。
天花板很高，四周都是屏幕，大多黑着，只有一台主机还在运行。蓝光从地板缝透出来，照在三人脚上。空气中有种震动，像机器在呼吸。
阿澈站在门口没动。他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怎么了？”季延问。
“木牌……热得厉害。”阿澈说，“像要烧起来。”
季延看了他一眼，没多问。他走进控制室，把手表接到主机接口。方舟开始读数据，屏幕上滚过一串串代码。他快速翻页，查看能源站状态。
“低功耗模式，系统完整。”他说，“可以启动。”
白幽走到侧面，用手碰了下墙上的面板。灰尘很厚，她抹开一块，发现下面刻着几个字：权限等级：S-7。
她念了出来。
季延抬头：“S-7是最高权限。只有‘种子计划’的核心成员才有。”
“你觉得是谁留下的？”白幽问。
季延没答。他盯着屏幕，发现一个加密文件夹。名字很长，最后几个字是“最终权限日志”。他试着破解，进度条走到一半卡住了。
“需要更高权限。”他说。
白幽走过来，把手放在识别区。系统没反应，但那扇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像内部锁重新校准。
季延看着她：“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白幽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记得一些事。小时候，有人带我去过一个地方，也有这样的门，也有蓝光。那个人说我妈妈……是这里的管理员。”
她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母亲。
季延没追问。他知道白幽不是爱说话的人。能说出这些，已经不容易。
阿澈这时走到主机前，把手贴在屏幕上。他的木牌紧贴胸口，热度让衣服都发烫。屏幕忽然一闪，跳出一行提示：【检测到匹配信号源，是否建立连接？】
季延立刻按住他的手：“别点。”
阿澈抬头：“为什么？它好像认识我。”
“因为你不知道点了会怎样。”季延说，“我们现在知道的太少。一旦连上去，可能暴露位置。”
阿澈慢慢缩回手。
控制室安静下来。
季延继续翻数据，想找启动指令。白幽守在门口，看着通道。阿澈坐在角落的金属箱上，手还按着胸口。
时间过去。
突然，季延发现一条隐藏记录。
在系统日志底层，用特殊编码写的。他调出解码器，一行行翻译。内容很短：
【最后一次人工登录：灾变前第3天
登录者：白砚秋
权限等级：S-7
备注：其女基因样本已录入应急协议，若主系统离线，可通过血脉唤醒】
季延看完，抬起头。
他看着白幽，声音很低：“你父亲……是不是叫白砚秋？”
白幽正在检查门后的线路，听见这话，手顿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系统里写的。”季延指着屏幕，“你是应急协议的钥匙。这个能源站，本来就是为你这种人准备的。”
白幽没说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流血的地方已经结痂。她想起小时候养父说过的话：“你不是普通人，所以不能被人知道你在哪。”
原来不是吓唬。
她走到玻璃幕墙前。里面映出她的脸，冷，硬，像铁。但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防备，而是多了一点别的东西——像是终于碰到一段记忆的边角。
“我们启动它吧。”她说。
季延点头，开始准备启动流程。他拔出手表，接入主端口。方舟提示：【确认启动能源站？此操作不可逆】。
他正要按确认，阿澈突然站起来。
“等等！”
他指着主机屏幕。刚才那行“是否建立连接”的提示又出现了，这次没有消失。更奇怪的是，木牌的热度猛地升高，整件衣服都在发烫。
季延冲过去拉他：“松手！”
阿澈已经把手按了上去。
屏幕亮起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