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记载多是警告和传说,提到山脉深处都是有去无回的记载,但深入内部的记录几乎没有。
这一日,时蓁在查阅一本虫蛀严重的县志时,发现了一段模糊的记载:“……大乾立国前三百年,有天星坠于西山,赤地千里,异象频生,有仙人临世,镇封邪魔于山腹,后绝地天通,仙踪渺茫……”
“天星坠落?仙人镇封?绝地天通?”时蓁沉吟。
这传说或许有夸大,但“天星”会不会是指陨石,或者……某种来自天外的物体?丹霄秘录中,也曾记载了“绝地天通”。不知二者之间是否有所联系?
她将这段记载指给赤练看。
赤练摸着下巴,难得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若是天外陨石撞击,确实可能造成空间不稳,甚至形成特殊的绝地或秘境。仙人镇封……或许是当时有高阶修士处理了后续。至于绝地天通……”
他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却并未解释,而是转移话题。
“此界灵气断绝,或许正是那场变故的结果,或者是为了封印什么而付出的代价。”
“山腹……”时蓁想起他们被卷入空间风暴前,正是在横断山脉深处,“或许,离开的线索,甚至通道,就在那被镇封的山腹之中。”
“但我们现在这状态,进去就是送死。”赤练情绪一闪而过,继续泼冷水。
“那地方的空间已经爆发过一次,现在更不稳定。而且,谁知道那所谓的镇封下面,到底关着什么东西?”
时蓁敏锐地捕捉到了赤练提及“绝地天通”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与回避。
这位骄傲的化神大妖,似乎对此有着非同一般的感触。
她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将话题拉回现实:“所以,当务之急是恢复力量,或者找到能在绝灵之地发挥作用的特殊手段,以及更详尽的情报。葬神山必须去,但不能盲目。”
时蓁拍板继续说道,“一方面,继续搜集关于葬神山、天星坠落、仙人镇封的所有传说和可能存在的实物证据。另一方面,既然此地不太平,我们便以处理非常之事为业,既能获得报酬和情报,也能在实战中磨砺凡俗状态下的战斗技巧,尤其是你,赤练,你需要适应没有妖力的战斗方式。”
赤练本想反驳“本座何须适应”,但想到之前被空间风暴卷入的狼狈,以及此刻确实手无缚鸡之力,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小七兴奋地扑腾翅膀,表示它也要帮忙打架。
时蓁摸了摸它的头:“小七,你的任务是警戒和侦查,关键时刻用你的速度和喙爪干扰敌人,但切记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暴露喷火的能力。”
毕方真火在此地一旦暴露,后果难料。凡人愚昧,对这些仙鬼魔神之事既怕又惧。
她们这个群体,也唯有小七受到的压制最小,才保留了一丝喷火的能力。
计划定下,三人便开始行动。
时蓁首先通过赵铁鹰,查阅府衙藏书,甚至通过知府的关系,接触到一些本地大族和寺庙道观的藏书。
她重点关注“天星坠”、“西山异变”、“前朝秘闻”、“奇物志”等内容,并结合丹霄秘录中提及的“绝地天通”片段,试图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景。
期间,果然又有生意上门。
城东富商王员外家,新纳的小妾夜间总见白影,吓得病倒,请了和尚道士都没用。
时蓁和赤练前去,发现是宅院风水有些问题,聚了些阴湿之气,又恰逢那妾室体质偏弱,心神不宁,产生了幻觉。
时蓁调整了院内几处摆设,赤练则不知从哪弄来几块向阳处的暖石,置于关键位置,问题便解决了。
王员外千恩万谢,奉上银票二百两,还送了一盒据说是祖传的“暖玉”。
这暖玉入手温润,比之前的冷玉品质更好,但依旧只是凡俗珍宝。
时蓁收下,心中却想,若是修士,或许能将其炼制成不错的温养配饰。
又一次,城外村庄出现“僵尸”传闻,说是有村民死后不久,坟茔异动,夜间有黑影跳出伤人。
赵铁鹰请时蓁出手。时蓁带着赤练和小七赶到,发现并非真正的僵尸,而是尸体被一种罕见的“尸蹩”钻入,此虫喜食腐肉和阴气。结合此地特殊的地气,产生了尸变迹象。
时蓁以重手法震碎尸身内的尸蹩巢穴,赤练则指挥村民用石灰和阳光暴晒处理了尸体及周边区域,根除了隐患。
村人感激,凑钱酬谢之余,还送了一坛据说是从葬神山边缘一处险地采来的地涌泉水,水质清冽甘甜,隐隐带着一丝舒适感。
“这水……”赤练尝了一口,眼中异色一闪。
“虽无灵气,但水质基底极佳,蕴含一丝微弱的地脉生机,长期饮用对凡人大有裨益。产水之地,或许有些特殊。”
时蓁心中一动,记下了那个位置。
日子就在这样一边调查、一边“打工”。转眼便是大半年。
时蓁对青州府乃至周边地区的异常事件和古老传说了如指掌,对葬神山的敬畏也更深。
所有深入探索的尝试,无论来自官府还是民间,几乎都以失踪或疯癫告终。
但她也拼凑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天星坠落的大致方位在葬神山核心偏西。
历代关于“山腹轰鸣”、“黑雾翻腾”、“奇光闪烁”的记载时有出现。
有零星记载提到,在葬神山外围某些特定时节,能看到山内偶有奇异光彩,甚至听到似是而非的“仙乐”或“魔吼”。
这一晚,月明星稀。三人在客栈屋顶休息。
小七窝在时蓁怀里打盹。赤练望着与苍梧界截然不同的、毫无灵韵却显得格外清晰的星空,忽然开口,声音少了平日的傲气,多了些悠远。
“人族小辈,你可知绝地天通意味着什么?”
时蓁看向他,没有接话,静静等待。
“意味着……孤岛。”赤练缓缓道,赤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深邃。
“意味着传承断绝,意味着飞升无路,意味着……故乡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