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兰被璃莹放在了水晶窗台最显眼的位置。
按照阿尔特斯调整过的能量回路，安静地散发着比寻常更温润持久的星光，像一小片被驯服的夜空。
龙族来访的小小插曲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涟漪散去后，魔殿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午后，主厅里光线正好，璃莹蜷在靠窗的软榻上，身上盖着那条新做的薄毯，布料随着光线的移动，悄无声息地变幻着深浅不一的蓝色。
她手里拿着本书，却半天没翻一页，目光落在窗外缓慢流动的能量云海上，有些出神。
阿尔特斯坐在他对面惯常的位置，面前是一本厚重的、用某种黑色皮革装订的书，书页边缘已经磨损，看起来年代久远。
他看得很专注，修长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声。
西娅不在，大概又泡在她的实验室里。
整个空间很安静，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细微声响，和能量流动固有的、低沉的嗡鸣。
璃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感觉眼皮有点沉。
游记里描述的先辈们在阳光下打盹的场景，此刻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她往下缩了缩，把脸往柔软的毯子里埋了埋，鼻尖萦绕着布料自带的一点清冷香气，混合着窗外飘来的、魔殿花园里某种夜间开放的花朵的淡香。
她迷迷糊糊地想，阿尔特斯在看什么书呢？也是那种充满了古老符文的晦涩典籍吗？还是......
就在她思绪飘忽，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她懒洋洋地掀开一点眼皮，看到阿尔特斯不知何时合上了书，正拿起茶几上的茶壶，为自己续了一杯茶。
那茶汤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琥珀色，散发着宁神花的香气。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动作顿了顿，然后极其自然地，也拿起她之前放在茶几上的空杯，为她斟了大半杯，轻轻推到她手边刚好能碰到的位置。
璃莹没动，只是从毯子里伸出手，摸索着碰到微温的杯壁，然后才慢吞吞地撑起一点身子，小口啜饮起来。
温热的茶水带着恰到好处的甜意滑入喉咙，驱散了那点睡意。
“谢谢。”她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含糊。
阿尔特斯没应声，只是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但空气里弥漫着茶香和一种无需言语的安宁。
璃莹喝完茶，感觉精神了些，重新拿起那本游记，这次是真的看了进去。
读到有趣处，她嘴角会不自觉弯起。阿尔特斯也重新翻开他那本厚重的书，只是翻页的动作，比之前更轻缓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西娅风风火火的身影打破了这片宁静。她手里拿着几片闪着奇异磷光的叶子，一脸兴奋。
“快看！我从那些龙族送的植物样本里分离出来的新东西！它在暗处发出的光会随着周围的声音轻微波动！”
她冲到璃莹面前，把叶子凑到她眼前演示，果然，那光芒随着西娅说话的音调高低，发生着极其细微的、肉眼难辨的明暗变化。
璃莹好奇地看了会儿，评价道：“挺好玩的。” 但远不如西娅那么激动。
西娅又转向阿尔特斯：“小阿尔，这个如果能稳定培养，说不定能用在……” 她开始阐述她的各种应用设想，从能量感应器到新型照明。
阿尔特斯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西娅说完，他才放下书，目光在那发光的叶子上停留片刻，言简意赅地指出。
“能量波动频率不稳定，易受干扰，实用性待定。”
西娅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但立刻又斗志昂扬：“我知道！所以需要进一步优化嘛！我这就回去调整培养方案！” 说完，她又像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主厅再次安静下来。
璃莹看着西娅消失的方向，笑了笑，重新窝回软榻里。她发现阿尔特斯的目光还落在西娅离开的门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觉得她能成功吗？”璃莹随口问。
阿尔特斯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书：“西娅的尝试，十次里有九次会失败。”
“那剩下的一次呢？”
“足以改变一些东西。”他平淡地回答，翻过一页书。
璃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着阿尔特斯沉静的侧脸，窗外的星光兰柔和的光芒映在他紫色的眼眸里，仿佛落入了两潭幽深的湖水，跟宝石一样...她有点想要...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各做各的事情，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也挺好的。
一天就这样过去，璃莹终于合上了看完的游记，满足地叹了口气。阿尔特斯也似乎告一段落，合上了那本厚重的古籍。
“晚上想吃什么？”他忽然问，语气自然。
璃莹想了想：“有点想吃那种烤得脆脆的、撒了红色香料的面包。” 她想起在魔渊城小吃摊尝过的味道。
阿尔特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没有波澜，没有刻意搞怪，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魔殿午后，在渐暗的天色和关于晚餐的简单对话中，悄然结束。而这种平凡，恰恰是最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