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接到密报时，正站在千机阁的暗室里。纸条上只写了一行字：倭寇残部集结，火油已装船，目标第三锚地。
她没抬头看窗外的夜色，直接推开墙角的铜箱，取出十二具机关傀儡。这些傀儡通体漆黑，关节处嵌着细铁丝，脸上蒙着人皮面具，是她亲手从战俘身上剥下来的模样。
“出发。”她轻声说。
傀儡们排成一列走出暗门，脚步整齐，像一群沉默的士兵。她们混在逃难的百姓中，穿过三道关卡，顺利进入倭寇营地外围。每具傀儡胸口都藏着一颗磷粉球，只要点燃，就能在夜色中留下追踪痕迹。
楚红袖等在山壁另一侧。她的左臂义肢早已灌满火药，只等信号。
“看到了吗？”柳如烟低声问。
楚红袖点头：“东南角有动静，守卫换岗了。”
柳如烟抬起手，轻轻一挥。远处一具傀儡突然倒下，身体抽搐几下，像是重伤垂死。守卫立刻围过去查看。就在这一瞬，另一具傀儡悄然滑入火药库后门，将一枚铜钉插入锁孔。
“就是现在。”
楚红袖咬牙按下义肢开关。轰的一声，山壁炸开一道裂口，碎石飞溅。她冲进烟尘，直扑火药库外墙。两名倭寇闻声赶来，刚举刀，就被她甩出的透骨钉钉穿喉咙。
火药库大门紧闭，铁链缠绕。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要引爆炸药。”楚红袖回头喊。
柳如烟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风月录》。这本书看似普通，实则用隐形药水写满了各地机关密码。她将书页对准燃烧的引信，高温让墨迹缓缓浮现——一组古老符文显现出来。
她盯着符号顺序，手指迅速拨动门边的机关锁钮。第一格向右，第二格向下，第三格连转三圈。
引信的火光跳了一下，随即熄灭。
门开了。
倭寇首领站在库房中央，手中握着最后一根火绳。他没想到有人能破掉自毁机关。
“你是谁？”他吼道。
柳如烟没有回答。她挥手示意，剩下的五具傀儡鱼贯而入，包围住首领。其中一具傀儡抬手，银针射出，正中他手腕。火绳落地。
楚红袖上前夺刀，反手将他按在地上。铁链缠上脖颈，越收越紧。
“别杀我！”首领挣扎，“我知道三皇子的接头时间！”
柳如烟蹲下来，盯着他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香囊，绣纹繁复，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金线。
她伸手摘下，打开一角，轻轻嗅了嗅。
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钻进鼻腔。
和三皇子私港火药桶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你从哪里得来的？”她问。
首领冷笑：“你以为我会说？”
柳如烟站起身，把香囊收进袖中。她转身走向库房深处，傀儡跟在身后。地上散落着火油桶，墙上刻着航线图，标注着南洋七岛的每一个补给点。
楚红袖扶着墙走过来，右臂微微发抖。刚才爆破时冲击太大，旧伤裂开了。
“你还撑得住吗？”柳如烟问。
“没事。”楚红袖摇头，“这些火油要是真烧起来，整个锚地都会塌。”
柳如烟点头：“所以不能让他们再试第二次。”
她走到墙边，仔细看那幅航线图。其中一条红色线条格外显眼，直指泉州港。旁边写着一个小字：“癸时三刻”。
这是今晚的时间。
她立刻写下一张命令，交给一具完好的傀儡：“送去完颜玉帐前，不得延误。”
傀儡接过纸条，转身离开。
楚红袖忽然指着地面：“你看这个。”
一块松动的石板被掀开，下面露出一条狭窄台阶，通往地下。
“他们还有暗道。”
柳如烟俯身查看台阶边缘，发现有新鲜的脚印，朝下延伸。
“人刚走不久。”
楚红袖抽出腰刀：“我下去。”
“等等。”柳如烟拦住她，“先放一只傀儡。”
一具傀儡顺着台阶缓缓下行。走了约三十步，突然停住。头顶传来咔哒一声，石壁两侧弹出两排铁刺。
傀儡被刺穿，零件散落一地。
“陷阱。”楚红袖低声道。
柳如烟取出琵琶，拨动一根弦。弦线连接着傀儡残骸，轻轻一拉，铁刺收回原位。
“可以走了。”
两人沿台阶下行，五具傀儡断后。通道潮湿阴冷，墙壁上有明显凿痕，像是古代工匠所为。
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刻着八瓣莲花图案。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奇特。
柳如烟摸出香囊，翻过背面。金线勾勒的纹路竟与凹槽完全吻合。
“钥匙就是它。”
她将香囊按进凹槽，用力一压。
石门缓缓开启。
里面是个巨大溶洞，洞壁布满齿轮与铜管，中央矗立一座青铜巨钟，表面刻满铭文。
楚红袖走近细看：“这字迹……像是前朝天工阁的手笔。”
柳如烟没说话。她走向巨钟底部，发现一块活动铜板。掀开后，里面藏着一本册子，封皮写着四个字：机关全术。
她刚伸手要去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回身一看，一具傀儡倒在地上，头部断裂，内部齿轮停止转动。
洞内光线骤暗。
柳如烟迅速将册子塞进怀里，退到楚红袖身边。
“有人切断了供能线路。”
楚红袖握紧刀柄：“还在里面。”
柳如烟看向溶洞深处。黑暗中，一道影子贴着岩壁移动，速度极快。
她掏出《风月录》，翻开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标注着“百花”二字。
“准备迎敌。”
楚红袖点头，左臂义肢重新充能。
柳如烟将书页撕下一张，抛向空中。指尖轻拨琵琶弦，弦线划过纸面，纸片瞬间分解成数十枚银针，悬浮半空。
影子猛然扑出。
银针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