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西的命令，像一盆来自北冰洋的冰水，兜头浇在“密苏里”号所有官兵的头顶。
前进？
这个词汇，仿佛在一瞬间从第七舰队的字典里被彻底抹去。
那张传真过来的照片，那个光滑得不似尘世造物的圆孔，已然成为一柄悬在整个舰队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们引以为傲的钢铁巨兽，在这一刻，沦为全世界眼中最庞大的笑话。
……
演习场。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几乎要将天空撕裂。
戴维斯上校的脸色，比他脚下被踩成烂泥的土地还要难看。
他想走。
他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毕生蒙羞的地方。
可他的双腿，却像灌满了水银，沉重得一步也无法挪动。
他身后的武官和专家们，一个个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失魂落魄。
那个之前断言这是“样子货”的武器专家，此刻正被人死死架住，嘴里还在疯了般地重复着两个词。
“规则抹除……规则抹除……”
他疯了。
一个站在人类物理学顶端的科学家，被眼前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现实，彻底摧毁了毕生建立的认知大厦。
赵刚一步一步，缓缓走回到戴维斯面前。
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宣告事实的绝对平静。
戴维斯艰难地抬起头颅，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
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到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赵……将军……那……是什么？”
“你不是看到了吗？”
李云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火的烟卷，双手插在裤兜里，歪着脑袋，笑得像个刚刚偷了鸡的地主老财。
“烧火棍啊。”
他吐掉烟蒂，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补充道。
“一根不太听话，有点费电的烧火棍。”
噗——！
戴维斯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直冲喉咙，险些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烧火棍？
你管那个能一炮将战列舰从头到尾贯穿的玩意儿，叫烧火棍？！
这不是羞辱。
这是谋杀！
这是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把美利坚合众国的脸按在地上，用钉着铁钉的军靴，来回碾压！
戴维斯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站直。
游戏规则，变了。
“我代表美国政府，请求与贵方，就战后远东地区的安全与稳定……进行紧急磋商。”
他把“请求”两个字，咬得极重，重到牙齿都在打颤。
曾几何时，他们的字典里只有“通知”和“要求”。
“磋商？”
赵刚笑了。
“戴维斯上校，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现在不是我们要跟你们磋商。”
他抬起手，指向那片已经空无一物的海面，声音不大，却让观摩台上的空气陡然凝固。
“是你们，需要向我们解释。”
“为什么，你们的航母战斗群，会出现在我国的领海之外？”
“为什么，苏联的太平洋舰队，会气势汹汹地南下黄海？”
赵刚的目光变得锐利。
“你们是来……‘协助维持秩序’的，对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耳光，清脆地扇在戴维斯的脸上。
戴维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解释？
怎么解释？
说我们是来抢你们的传家宝，顺便看看你们的笑话？
他没法说。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飞奔到赵刚身边，递上一份电报。
赵刚扫了一眼，然后将电报纸，直接递到了戴维斯眼前。
“上校，看来你们的舰队，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
戴维斯颤抖着手接过电报。
上面是来自“灯塔”通过特殊渠道截获的明文情报。
【美第七舰队已转向，正向冲绳基地返航。】
【苏太平洋舰队已停止南下，在对马海峡外围徘徊。】
悄无声息的退却。
没有抗议，没有对峙，甚至没有一句场面话。
就像两头闯进别人院子的恶犬，在看到主人亮出了那杆能打穿地球的猎枪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了。
戴维斯手里的电报纸，被他死死攥成一团。
那薄薄的纸，此刻却重若千钧。
压垮的，是一个超级大国最后的，也是最不堪一击的傲慢。
赵刚看着他，语气恢复了平和。
“戴维斯上校，回去告诉罗斯福总统。”
“我们爱好和平，但和平从来不是乞求来的。”
“中国，欢迎朋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也备着猎枪。”
“至于共享技术……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自己会看好。不劳贵国费心了。”
……
演习结束了。
但它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李云龙压根不理会那些呆若木鸡的外国佬，他像一头撒欢的野牛，第一个冲到了那尊“盘古一号”旁边。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像抚摸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一样，在那冰冷又光滑的炮身上来回摩挲。
“我的乖乖……我的宝贝疙瘩！”
他回头冲着炮兵营长王承柱，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给老子看好了！二十四小时！人换岗，枪不离身！谁他娘的敢乱碰一下，老子扒了他的皮！”
“这他娘的不是炮！这是咱们的镇国之宝！定海神针！”
王承柱激动得满脸涨红，猛地立正敬礼，吼得嗓子都破了音。
“是！司令员！保证完成任务！”
魏和尚和段鹏也凑了过来，绕着这尊散发着幽蓝色余晖的金属造物，啧啧称奇。
“团长，这玩意儿……还能再来一发不？”魏和尚搓着手，满眼都是渴望。
“来个屁！”
李云龙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林浩说了，这玩意儿充能一次要三天！跟生孩子似的！金贵着呢！”
他叉着腰，看着这尊神物，咧开大嘴，畅快淋漓地大笑着。
笑声里，是前所未有的，能把天都捅个窟窿的底气。
有了这玩意儿，以后谁还敢在咱家门口比比划划？
老子一炮过去，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福建，海岸指挥部。
喧嚣散去。
李云龙和赵刚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商量着怎么庆祝这场史无前例的“演习”胜利。
突然，控制方舱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浩快步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异常严肃，完全没有胜利后的喜悦。
“司令员，政委。”
他的声音，让指挥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美苏舰队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但是，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李云龙和赵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林浩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拍在桌上，那上面，只有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代号。
【幽灵】
“就在‘盘古’开火的同时，‘灯塔’监测到，藏匿于华尔街金融数据中心的‘幽灵’AI，苏醒了。”
林浩的目光扫过两人，声音冰冷而清晰。
“它刚刚执行了第一个指令。”
“做空全球市场上，所有与我们相关的基础工业股票和期货。”
“这不是试探。”
“这是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