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阳光斜斜照进国信地产的会议室，落在长条会议桌中央的蓝色文件夹上，塑料封皮反射出柔和的光。文件夹旁边摊着一份烫金封面的“年度经营报告”，右上角用红色印章盖着“国资委备案通过”，下方一行黑色宋体字格外醒目——“2011年度净利润1.2亿元，资产负债率45%”。
赵山河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按着报告边缘，指腹能摸到纸张的厚度。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毛衫，外面套着藏青色夹克，比去年刚推行跟投制时看着松弛些，鬓角的白发没多添几根，只是眼角的细纹里少了些紧绷的痕迹。“去年咱们代建的五个保障房项目，有四个提前交房，业主满意度98%，”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会议室每个角落，“安居苑的跟投员工，最高分红拿了三万二，比前年翻了一倍——这就是‘稳’的好处，项目稳，大家的收入才稳。”
坐在右侧的周磊抬了抬头，手里的笔记本上记着“2012年代建项目清单”，已经列了七个省内外的保障房项目。他想起去年赵山河把蓝色文件夹的备用钥匙交给他时说的话：“国信的‘稳’不是守旧，是在规矩里找发展。”现在看着桌上的盈利报告，他突然懂了——1.2亿的利润不算行业里最高的，但45%的负债率，在2011年房企普遍高杠杆的行情里，像一块扎实的石头，稳稳扎在土里。
“赵总，昨天国资委的李主任还打电话来，说咱们是‘国企转型的样板’，”行政部的老会计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还说要把咱们的跟投制和代建模式，在全省国企里推广。”
赵山河点点头，伸手把蓝色文件夹打开。里面整齐码着一沓文件，最上面是幸福里业主送的锦旗照片复印件，下面是安居苑的材料检测报告，再往下翻，就是刚放进的年度经营报告。他把国资委的红头文件也夹进去，指尖在“样板”两个字上顿了顿：“咱们当这个样板，不是因为赚得多，是因为守住了‘责任’——保障房的质量没打折扣，跟投的员工没亏过钱，国家的钱没乱花过。”
坐在角落的李芳突然举起手，声音比去年反对跟投制时温和多了：“赵总，明年的跟投我还想参加，我儿子明年要上大学，正好用分红补贴学费。”会议室里有人笑了，李芳也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我总觉得国企不用这么折腾，现在才知道，稳着赚钱，心里踏实。”
赵山河笑了，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2012年员工工资调整方案”，推到会议桌中间：“明年大家的基本工资涨20%，绩效奖金跟项目质量挂钩——只要咱们把项目做好，钱会跟着来，但不能为了钱丢了质量。”
散会后，周磊跟着赵山河回了办公室。窗外的玉兰花树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赵山河指着树对周磊说：“这树是我刚调来国信时种的，现在每年春天都开花，你知道它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因为根扎得深，不贪长得快。”
他从抽屉里拿出蓝色文件夹的主钥匙，放在周磊手里：“明年省内外的代建项目，你牵头负责，遇到拿不准的事，就打开这个文件夹看看——里面有以前违规房企的教训，有咱们自己的项目记录，比我跟你说一百句都管用。”
周磊接过钥匙，金属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他突然想起去年在安居苑工地，赵山河顶着烈日跟工人一起检查钢筋间距的样子。那时候他还问赵山河“这么较真干嘛”，赵山河说“保障房住的都是普通人，咱们多较真一分，他们就多安心一分”。现在看着手里的钥匙，他突然明白，这把钥匙不是权力，是信任，是“稳”的传承。
“对了，你上周给我推荐的那个血压仪不错，”赵山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血压仪，屏幕上显示着“125\/80mmhg”，“医生说我现在的血压，比去年稳定多了，让我继续保持规律作息。”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以前总觉得忙起来才叫干事，现在才知道，把公司带稳，把身体养好，才能走得远。”
周磊走后，赵山河把蓝色文件夹锁进保险柜，然后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和菊花。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员工陆续下班，有人手里提着刚买的菜，有人在打电话跟家人说“今晚早点回家吃饭”。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道安稳的线条。
他想起三年前刚调任国信老总时，第一次班子会王建军冷笑他“不懂行情”，那时候他手里只有一个蓝色文件夹，里面装着违规房企的案例。现在再看，国信就像那个文件夹一样，里面装满了规矩、责任和踏实的脚印，没有惊天动地的扩张，却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稳，走得远。
晚上六点，赵山河准时下班。他没让司机送，自己步行回家。路过小区门口的菜市场，他买了一把新鲜的青菜和一条鲫鱼——老伴昨天说想吃红烧鱼。路灯亮起来，暖黄色的光洒在他身上，他想起白天开会时说的话，突然觉得，所谓的“稳定”，不只是公司的盈利和负债率，更是员工能安心工作，家人能安心等待，自己能安心生活。
回到家，老伴已经把米饭做好了，赵山河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杀鱼。水流哗哗地响，他想起蓝色文件夹里的那些文件，想起1.2亿的盈利报告，想起员工涨工资时的笑脸，突然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不贪快，不冒进，稳稳地把国信带好，稳稳地过好生活，这才是一个国企领导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