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江不配后颈发僵。那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教室门口，身形挺拔如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扫描仪似的，把他从头发梢打量到鞋底。为首的男人胸牌上印着 “深脑科技 - 安保部 - 周明”，他手里把玩着一串金属钥匙，钥匙链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江不配同学，” 周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老板对‘特殊人才’很感兴趣，想请你去喝杯茶，聊聊学习方法。”
“特殊人才？” 江不配攥紧了书包带，指节泛白，“我成绩全班倒数，你们找错人了吧？” 他故意往教室后排退了半步，眼角的余光瞥见张子枫站在走廊另一头，背对着他，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 显然，这小子是被这俩人逼来的。
“有没有找错，去了就知道了。” 另一个西装男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来拉他的胳膊。那只手骨节突出，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茧，不像是普通白领的手。
“等等！” 江不配猛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课桌，“学校规定，校外人员不能随便带学生离校，你们有教育局的许可吗？” 他这话是瞎编的，但此刻只能硬撑 —— 系统隐身模式还有 8 分明，他现在就是个没 buff 加持的普通学渣，真被带走了，指不定要被灌多少杯 “茶”。
周明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蓝色本子晃了晃：“我们是‘启智教育公益基金会’的合作单位，来学校做‘拔尖人才培养调研’，李老师刚在办公室签了字。” 他把本子往前递了递，封面上果然印着基金会的 logo，底下还有老李龙飞凤舞的签名。
江不配心里咯噔一下 —— 老李居然也掺和进来了？昨天发卷子时还瞪着他骂 “烂泥扶不上墙”，今天就给这伙人签了放行条？
“我不去。” 江不配梗着脖子，故意提高音量，“我妈说放学必须准时回家，谁敢强迫我，我就报警。” 他掏出手机，假装要按 110，眼角余光却看见张子枫悄悄往楼梯口挪了半步，像是想溜。
周明的脸色沉了沉：“同学，别给脸不要脸。” 他朝另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堵住了楼梯口，正好把想溜的张子枫堵了回去。张子枫吓得一哆嗦，赶紧转过身，假装看窗外的梧桐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班长林晓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看到这阵仗，皱起眉：“周先生，你们不是说只访谈年级前五十名吗？江不配他……”
“林班长来得正好。” 周明立刻换上笑脸，“我们临时调整了调研范围，想看看‘潜力生’的成长空间，江不配同学昨天解出了压轴题，很有潜力嘛。” 他说着，又朝江不配逼近一步，“走吧，耽误不了你多久，调研完了送你回来吃晚饭。”
江不配看着林晓 —— 这姑娘平时最认死理，作业本上的标点错了都要圈出来，此刻却只是抿着嘴，没再反对。他突然想起系统昨天说的 “全校都在演我”，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我真的不去。” 江不配把手机攥得更紧，指腹都按到了屏幕上的 “1” 之间，“要调研就在教室里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知无不言。”
周明的眼神冷了下来，正要再说什么，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老李的声音：“小江啊，周先生他们是来帮咱们学校争取保送名额的，你去一趟怎么了？别不懂事！” 老李手里拿着保温杯，慢悠悠地走过来，眼神却在江不配和周明之间转了一圈，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江不配的心彻底凉了。他看着老李保温杯上印的 “教书育人” 四个字，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叮 —— 系统隐身模式解除。”
脑子里的机械音像救命稻草，江不配差点激动得喊出声。
“【吃瓜系统】紧急提示：检测到周明与老李的对话存在信息加密！关键词：‘137 号’‘激活成功’‘回收程序启动’。建议宿主立即逃跑，他们的目标是夺取您的系统！”
“【学霸系统】同步启动防御模式：已为您规划最优逃跑路线 —— 从教室后窗翻出，沿外墙排水管下到一楼，穿过操场小树林，可抵达学校后门。逃跑成功率 78%，需体力值 50，当前宿主体力值 35，是否启动‘临时体力加成’（消耗智商点 2）？”
“启动！” 江不配想都没想。
一股暖流瞬间涌过四肢，原本有些发软的腿突然充满了力气。他猛地冲向教室后排，在周明和老李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推开后窗。窗外是教学楼的后墙，排水管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还够结实。
“拦住他！” 周明怒吼一声，两个西装男立刻朝后窗扑来。
江不配手脚并用爬上窗台，身后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闭着眼抓住排水管，刚往下滑了半米，就听见张子枫在教室里喊：“周哥！他往东边跑了！”—— 这小子居然还帮着他们？
“【吃瓜系统】提示：张子枫在拖延时间！他刚才故意指错方向，东边是死胡同，西边才是操场！”
江不配心里一动，借着体力加成的劲儿，三两下滑到一楼地面，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顾不上揉，拔腿就往西跑，身后果然传来周明的骂声：“妈的，被骗了！往西边追！”
穿过齐腰高的冬青丛，就是操场。下午的阳光把跑道晒得发烫，几个上体育课的班级正在自由活动，看见一个人影疯了似的从树丛里冲出来，都吓了一跳。
“江不配？你跑啥呢？” 体育委员赵宇抱着篮球，站在跑道中间喊他。
“后面有坏人追我！” 江不配喊着，突然灵机一动，朝人群最密的地方冲去 —— 他记得系统说过，在公共场所，对方不敢太放肆。
果然，周明和另一个男人追到操场边，看到满眼的学生和老师，脚步明显放慢了。周明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眼神却像鹰隼似的盯着江不配，仿佛在说 “你跑不掉”。
江不配喘着粗气，靠在篮球架上，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他看着远处周明阴沉的脸，又想起教室里老李和林晓的反应，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 这所他待了两年多的学校，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笼子，而他就是笼子里唯一的实验鼠。
“叮 ——【学霸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已为您生成‘危机分析报告’：1. 老李、林晓、周明均隶属于‘人类智力进化计划’外围执行组；2. 张子枫为‘失败实验体’，被迫配合他们；3. 对方暂不敢在公共场合强行带走您，建议利用课间操时间混出校门。”
“混出去？校门有保安啊。” 江不配在心里反驳。
“【吃瓜系统】已为您匹配‘身份掩护’：高三（一）班王浩的请假条，他今天因发烧请假回家，您的体型与他相似，可冒用身份。请假条电子版已发送至您的微信收藏。”
江不配赶紧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一张盖着校医室章的请假条，照片上的男生确实和他差不多高，就是比他瘦点。
“还有 10 分钟下课，课间操铃响后，全校会去操场集合，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系统的声音难得有些严肃，“周明他们大概率会在南门守着，你从北门走，那里保安是新来的，不认识所有学生。”
下课铃响的同时，课间操的预备铃也响了。各班学生像潮水似的涌出教室，朝着操场方向走。江不配混在人群里，低着头，尽量往高个子同学身后躲。他看到周明和那个西装男站在教学楼门口，正四处张望，显然还没放弃。
“别抬头，自然点。” 系统提示，“他们在找‘慌张逃跑的人’，你越淡定，越不容易被发现。”
江不配深吸一口气，学着周围同学的样子，慢悠悠地晃着胳膊，甚至还跟旁边的同学吐槽了一句 “今天太阳真毒”。那同学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晒得人睁不开眼。”
走到操场入口时，他悄悄偏离大部队，朝着教学楼后的自行车棚走去。那里有个小门，平时锁着，但系统说 “昨天修水管的工人没锁好”。他果然在门闩上找到了根没抽到底的铁丝，三两下就把锁打开了。
门外是条狭窄的巷子，堆着些废弃的课桌椅。江不配刚走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吓得他赶紧躲到一堆旧桌子后面。
“那小子肯定跑不远，周哥让我们在这附近守着。” 是那个虎口有茧的男人的声音。
“妈的，早知道刚才直接电晕他带走。” 另一个声音抱怨道。
“别废话，要是被教育局知道我们违规使用电击器，项目经费就全泡汤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江不配才敢探出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不敢耽搁，沿着巷子一路小跑，七拐八绕，终于看到了大街。
街边有家便利店，江不配冲进去买了瓶冰可乐，拧开瓶盖猛灌了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才稍微压下了心里的恐慌。他靠在冰柜上，看着玻璃门外人来人往，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去 —— 家肯定不能回，那伙人既然能查到学校，说不定也知道他家地址。
“叮 —— 检测到宿主无明确目的地，已为您匹配‘临时安全屋’：市中心图书馆三楼靠窗位置，那里有监控死角，且管理员是‘系统友好人士’。”
“系统友好人士？” 江不配皱眉，“又是你们的人？”
“【吃瓜系统】提示：该管理员曾是‘系统受害者’，他的女儿因使用伪系统导致认知衰退，目前正在接受治疗。他会帮助你，但请不要暴露系统存在，只说你在躲避‘非法培训机构’的骚扰。”
江不配把剩下的半瓶可乐喝完，扔进垃圾桶，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马路上的车鸣笛声、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说笑声…… 这些平时觉得嘈杂的声音，此刻却让他感到一丝真实 —— 至少不像学校里那样，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他犹豫了一下。这地方他以前只在罚抄校规时来过一次，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总是坐在前台看报纸，说话慢吞吞的。这样的人，真的能帮他吗？
三楼靠窗的位置果然空着，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桌子上，灰尘在光柱里跳舞。江不配刚坐下，就看到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端着一杯茶走过来，正是那个管理员老爷爷。
“同学，脸色怎么这么差？” 老人把茶杯放在他面前，茶叶在热水里舒展，“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江不配看着老人温和的眼睛，突然鼻子一酸 ——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第一个没对他假笑，没算计他的人。他张了张嘴，刚想按照系统说的编个理由，老人却突然压低声音：“是不是被‘深脑科技’的人追了？”
江不配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老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这耳朵背，但眼睛还行。刚才在楼下看到那两个穿黑西装的，跟去年骗我女儿的人一个打扮。” 他叹了口气，“他们是不是让你去‘调研’？还说能保送上大学？”
“您怎么知道？” 江不配的声音都在发颤。
“因为我女儿也经历过。” 老人的眼神暗了下去，“她说能帮她提高成绩，结果用了他们的‘学习 App’，不到一个月，记性就变得越来越差，连乘法表都记不住了。后来去医院查，说是‘认知功能异常’，医生说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神经。”
江不配的心沉了下去 —— 这不就是系统说的 “抽取认知能量” 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江不配追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老人刚要说话，突然朝他使了个眼色，端起茶杯转身走了。江不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周明和那个西装男正站在三楼楼梯口，四处张望。显然，他们追过来了。
江不配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看桌子上的《高等数学》，心脏却又开始狂跳。这图书馆就这么大，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叮 ——【学霸系统】启动‘环境利用’模式：您右侧第三个书架上有《建筑结构与力学》，可抽取其中一本，利用书架间隙躲避视线；左侧窗户下方有紧急通道，钥匙在管理员的茶杯底下。”
江不配的手悄悄摸向右侧的书架，指尖刚碰到一本厚厚的《建筑结构与力学》，就听见周明的声音越来越近：“…… 刚才看到一个穿蓝校服的小子跑上来了，肯定在这附近。”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抽出那本书，假装翻看，同时身体往书架和墙壁的夹角挪去。那里刚好有个能容下一人的缝隙，被书架挡住，从外面看不到。
脚步声停在了他刚才坐的位置附近。
“刚才是不是有个穿蓝校服的男生在这？” 周明问，声音冷得像冰。
“没…… 没注意。” 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怯意，“我刚过来。”
“搜搜看。”
江不配屏住呼吸，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到周明的黑色皮鞋停在了他刚才坐的椅子旁边。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就在这时，管理员老爷爷慢悠悠地走过来：“先生，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也不能随便搜查读者，这是规定。”
“老东西，少管闲事！” 周明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我们在抓一个逃课的学生。”
“逃课归教务处管，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有搜查证吗？” 老人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股硬气，“没有的话，请你们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周明似乎犹豫了一下，大概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几秒钟后，江不配听到脚步声朝着楼梯口走去，周明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们就在楼下等着，我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江不配才敢从缝隙里钻出来，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老人走过来，把一把黄铜钥匙放在他手里：“从紧急通道下去，出门往右拐，有个公交站，坐 3 路车能到郊区，那里有个废弃的信号塔，他们暂时找不到。” 他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这里面有五百块钱，你先拿着，买点吃的。”
江不配看着那把沉甸甸的钥匙和信封，鼻子又酸了：“谢谢您，爷爷。但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 老人把信封塞进他手里，眼神坚定，“不是给你的，是给所有被他们害过的孩子。你得好好活着，将来把他们的破事全抖出来，让他们再也害不了人。”
江不配握紧信封，指尖传来纸币的温度，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原本只是想摆脱系统，摆脱那些追他的人，但现在，他好像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朝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冲向紧急通道。楼梯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他扶着布满灰尘的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跑，钥匙在口袋里叮当作响。
跑出紧急通道的小门，外面是条狭窄的后巷，堆着些垃圾桶，散发着馊臭味。江不配按照老人说的，往右拐，果然看到了公交站。3 路车刚好到站，他跳上去，投了两枚硬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外，城市的建筑缓缓向后移动。江不配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 还是那个黑眼圈很重、头发乱糟糟的学渣，但眼神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你在 3 路车上。系统不是你的敌人，真正的敌人在学校档案室。—— 张子枫”
江不配猛地抬头，看向车窗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公交车后面，车窗摇下来，开车的人赫然是张子枫。他戴着鸭舌帽，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嘴角却好像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
江不配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 张子枫到底是敌是友？他说的 “学校档案室” 又藏着什么？
公交车驶离市区，朝着郊区的方向开去。江不配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市轮廓，突然觉得，这场看似针对他的追杀，可能只是一个更大阴谋的开始。而他，这个曾经只想及格的学渣，好像不得不亲手揭开这个阴谋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和信封，又想起管理员老爷爷的话，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系统说：“调出学校档案室的平面图，还有…… 查清楚张子枫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叮 ——【双系统】已接收到指令，正在执行。提醒宿主：档案室的守卫是‘计划核心成员’，危险等级：★★★★☆。”
江不配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木，握紧了拳头。不管有多危险，他都得回去 —— 因为他想知道，这所学校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