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岁的健身达人，屁股刚碰到椅子，还没开始就被告知结束了。
“什么玩意？！”
他埋怨了一句，略有些不爽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人从门外进来，然后听到铃声再出去换下一位。
平均几秒钟一个。
天宇传媒上上下下几千名员工加主播，只花了两个多小时便全部过了一遍。
隔板后面，柳寒樱正单手搭在叶无恙哆哆嗦嗦的背上。
用这种方式，能让叶无恙闻出来谁用了那款香水，又不让天宇传媒的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有人平常用好几款香水，但两天之前喷在身上过，叶无恙多多少少还能闻到。
所有人全部在办公室走过一遭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多。
天宇传媒的董事长马星纬带着骆文耀和李灿重新走进会议室。
叶无恙消失，秦无恙掌握身体，与柳寒樱从隔板后走出。
马星纬两鬓稍有些斑白，看起来风尘仆仆，略有疲态。
“秦先生，怎么样？”
秦无恙轻声道：
“还不好说，打扰到这么晚，抱歉。”
马星纬怅然道：
“唉……『小易安』这个小姑娘很有潜力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真的没想到，现在的网络舆论环境太糟糕。
“是我们应该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提出来，我们也希望早点把凶手抓出来绳之以法，如果是魔族那更应该早点铲除。”
马星纬这番话，听起来是在替『小易安』感到惋惜。
可实际上从开头就想要撇清公司的责任，把案发原因归结到网络舆论上去。
是网暴导致『小易安』遭到迫害，才惨遭魔族毒手，跟我『天宇传媒』无关。
这些商人和政客常用的话术，秦无恙并不喜欢。
“那我们先告辞了，明天上午九点我们还会再来。”
…………
离开天宇传媒后，秦无恙和柳寒樱坐上黑色小汽车行驶在夜幕下的豫宁市街道上。
柳寒樱蹙眉问道：
“老大，我们就这么走了。这万一凶手在天宇传媒公司里，我们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凶手溜了怎么办？”
秦无恙开着车，淡淡回道：
“笨蛇才会一被打草就蹦跶起来咬人，聪明的蛇只会继续躲在草里等人离去。”
柳寒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通常来说，只要宿主身体不出问题，魔族不会随便更换宿主，会一直寄生下去，并且还会沾染上宿主的习性。
这次杀害『小易安』的魔族一看就有脑子，不是莽夫。
如果此时逃跑，无异于自爆，到时身份和信息都会曝光，以现在守真院方外人的能力和科技手段，能逃哪里去？
不怕你逃，就怕你不逃。
逃了还帮我们省很多事。
『袖手人』够牛逼了吧？
躲了六年一点头都不敢冒。
而且袖手人还都是方外人，是人。
如果是被魔族附身的人，就有着魔族的天然习性，全力通缉之下更加无所遁形。
除魔的难点从来不在于如何斩杀，而在于如何发现锁定目标。
就算是七八九级这种实力强大的魔族，铲除起来无非就是多去几个对应实力的方外人而已。
秦无恙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给钟沁打了个电话。
“喂，你那边怎么样？”
钟沁肃声道：
“死者的亲戚大部分都在靖台市，已经确认过案发时没有人离开靖台，时间太晚，明天我再查死者在豫宁市的朋友。
“死者出租屋附近的监控画面已经调出来了，公安那边给的答复是明天早上就能恢复好死者账号的聊天记录，你们那边呢？”
秦无恙缓缓道：
“有点收获，你回家住吗？”
“嗯。”
“那我和小樱住酒店，明天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秦无恙找了个干净的快捷酒店，开了两个房间。
洗漱完毕已来到十二点。
秦无恙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搜索出关于『小易安』事件的报道，开始翻阅评论。
这一翻才发现，网上对这事吵得不可开交。
有些在落井下石。
“这么脆弱吗？人设崩了就上吊，早知如此下场，何必当初装逼。”
“没有真才实学就别来吃互联网这碗饭！”
“以死证清白？傻姑娘，没人在意你到底吃了几碗粉。”
…………
有些在替『小易安』打抱不平。
“你们都是些什么傻缺？人都死了还在这里嘲讽，『小易安』就是被你们这些键盘侠喷死的！”
“你们有证据说『小易安』没有文采吗！她那么多诗词张嘴就来，就算是背的，你能背下来吗！”
“一群眼红的人，看到有人带节奏就凑过来踩两脚！流言猛于虎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
还有些开群嘲，谁都喷两句，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天宇传媒才是罪魁祸首！都是他们把『小易安』包装出来，现在塌房了又不管！”
“算了，都少说两句吧，逝者安息，愿天堂没有网暴。”
“天宇传媒之前的内容多优质，全是硬核主播，现在擦边、唱跳的越来越多。”
“哪家不是一样啊？直播的赛道一共也就那么些。”
“确实可惜，那么年轻一个姑娘，好像那些实锤『小易安』人设造假的证据有很多站不住脚呀。”
“现在拉踩『小易安』和当初粉捧『小易安』的我觉得有很多是同一批人，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
接着秦无恙又翻看许多了『小易安』生前的许多直播画面。
在带货时也好，平常聊天直播也好，『小易安』出事前确实出口成章，各种诗词歌赋，经典名句信手拈来。
出事后的直播虽然也有一些引经据典的妙语，但明显频率低了一些，整个人也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呼呼的。
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文采，除非是面对面现场交流，否则光凭直播和发布的视频，确实不好判断。
隔着互联网，一切都可能是假的。
在来豫宁之前，秦无恙认为这个案子难度并不大。
但现在看来，这事可能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不仅是案情本身，还有程隐舟给他的那张纸条。
真相经不起等待……
这案子背后还没有更深更广的其他因素牵扯进来？
这次豫宁之行，单纯是为了查案吗？
秦无恙放下手机，闭上双眼，主打一个拒绝内耗，果断关灯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