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晋绥军开始撤离。
八路军说到做到,在主要道路上设立了五道关卡,每个关卡都有接收点,摆放着食物、饮水,还有八路军政工干部负责宣传。
“晋绥军的弟兄们!愿意留下的,来这里登记!我们保证安全,想回家的发路费,想参军的我们欢迎!”
“不愿意离开山西父老的,就到这边来!八路军说话算话!”
一开始,只有零星士兵离开队伍。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动摇了。
“二狗,你真不走?”一个老兵问同伴。
“叔,我家就在前面王家沟,老娘还病着呢。之前是没办法,现在能留下,我想回家。”
“可是长官说,留下就是背叛......”
“什么背叛?”旁边一个年轻士兵插嘴,“日本鬼子都被打跑了,咱们当兵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吗?现在家就在眼前,为什么还要走?”
这样的对话在撤离队伍中不断发生。到了第三道关卡时,已经有成建制的部队整营整连地留下。带队的军官想要阻拦,立即有八路军部队上前“陪同”。
“长官请留步,我们只是来接收自愿留下的弟兄,不会干扰你们撤离。”八路军军官话说得客气,但身后坦克、大炮的威慑力十足。
晋绥军军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走向八路军接收点。
阎xx坐在汽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减少的队伍,脸色铁青。出发时,他还有六万多部队,现在只剩不到三万了。
“司令,前面就是最后一道关卡了。”副官小声说。
阎xx闭上眼睛:“加速,直接开过去,不要停。”
他怕再停,剩下的部队也要跑光了。
最终,阎xx带着两万多人离开山西,投奔重庆,被常凯申编入了第六战区。而留下加入八路军或回家的士兵超过四万。八路军信守承诺,对留下的士兵妥善安置,想回家的发放路费,想参军的编入部队,很快消化了这批兵员。
消息传到重庆,常凯申气得摔了茶杯:“阎百川这个废物!六万人出去,两万人回来!”
但为了树立“投诚”典型,他还是任命阎xx为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把残存的晋绥军编入第六战区。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晋绥军这个派系,已经名存实亡了。
同一时间,徐州的汤恩伯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站在作战地图前,脸色阴沉。地图上,代表八路军的红色箭头从四面指向徐州:北面是二野的部队,东面是三野,南面是四野,西面是五野。四个野战军各出一支精锐,将徐州围得水泄不通。
“司令,粮食只够十天了。”参谋长万建藩低声道。
“药品上个月就用完了,伤员伤口感染,每天都有死的。”副司令王仲廉叹气。
“还有军饷,”第13军军长张雪中苦笑,“已经拖欠四个月了,士兵们怨声载道。这个月又跑了三千多人,都是夜里翻墙跑的,抓回来一批,第二天又跑。”
汤恩伯一拳砸在桌上:“八路军!一定是八路军搞的鬼!”
“确实是八路军在搞宣传,”万建藩拿出一叠传单,“他们在城外用大喇叭喊话,还用迫击炮往城里打传单。您看这个——”
汤恩伯接过传单,上面写着:“31集团军的弟兄们!抗战已经胜利,该回家过安稳日子了!不要再为军阀卖命!愿意放下武器的,我们保证安全,发路费送你们回家!”
另一张传单更直接:“告徐州同胞书——汤恩伯部若敢祸害百姓,八路军必为民除害!”
“混账!”汤恩伯把传单撕得粉碎。
“司令,更麻烦的是这个,”王仲廉递上一份电报,“八路军总部发来的正式照会,说如果我们敢强征粮食、抢劫百姓,他们就会立即发动进攻。而且......而且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汤恩伯额头冒出冷汗。他清楚八路军的实力,四个野战军的精锐,加起来超过二十万人,是他的三倍。而且八路军装备精良,光是重炮就有几百门,还有坦克、飞机......
“校长那边怎么说?”他问。
“校长说正在想办法运送补给,但铁路被八路军控制,只能走公路。第一批补给车队已经出发,但路线太长损失惨重,十辆车只到了七辆。”
这时,外面传来隐约的炮声。汤恩伯冲到窗前,用望远镜观察。城北方向,八路军阵地上,几十门重炮正在试射,炮弹落在城墙外一公里处,炸起漫天烟尘。
这是示威。
“司令,不能再拖了,”张雪中急道,“士兵们已经开始抢老百姓的粮食了,昨天在城南,一伙士兵抢粮,打死了三个人。八路军那边肯定知道了,要是他们真打进来......”
汤恩伯打了个寒颤。他知道八路军说到做到。当年在平型关,八路军就曾为了救百姓,不惜和数倍于己的日军血战。现在他们有绝对优势,要“为民除害”简直易如反掌。
“联系八路军,”他颓然坐下,“谈判吧。”
徐州城外,八路军前线指挥部。
代表八路军谈判的是三野参谋长张震,汤恩伯派出了王仲廉。
谈判一开始就陷入僵局。
“我军可以撤离徐州,但必须保证安全,而且所有装备、物资必须带走。”王仲廉强硬地说。
张震笑了:“王将军,您可能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们被我们包围,是你们要求撤离。至于装备物资......这样吧,个人物品可以带走,重武器和军用物资必须留下。”
“这不可能!那些都是国府的财产!”
“哦?”张震挑眉,“我记得这些装备很多是各界人士援助的,用来抗日的。现在日本投降了,这些装备应该用于国防,而不是被某些人用来打内战。我们八路军是中国的国防军,接管这些装备天经地义。”
“你——”
“还有,”张震打断他,“你们在徐州征的粮、抢的物资,必须如数归还百姓。我们统计过了,这三个月你们强征了五千吨粮食,还有大量布匹、药品。这些东西,一粒米、一寸布都不能带走。”
王仲廉脸色铁青:“张参谋长,你这是要逼我们鱼死网破?”
“鱼会死,网不会破。”张震平静地说,“王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31集团军现在还有多少人?八万?七万?我告诉你,我们四个野战军在这里摆了二十五万部队,重炮千门,坦克千辆。真要打,一天,最多两天,徐州城必破。”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但那样会死很多人,死的大部分是普通士兵,还有城里的百姓。我们八路军不想看到同胞相残,所以才给你们一条生路。走,还是不走,你们自己选。”
王仲廉沉默良久,最后说:“我需要请示汤司令。”
汤恩伯接到消息,在指挥部里摔了杯子,骂了娘,但最终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晋绥军撤离山西的那天,他也得到了校长的手令,让他率部撤至第九战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