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轻飘飘的问话，秦风先是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随即差点功德不保，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柏之海现在都成什么惨样了，那模样说是惨绝人寰都不为过。
大腿被踩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管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
左手手腕软塌塌地垂着，只剩一层油皮还勉强连着。
稍微一动，都能看见银白的碎骨，深深扎进翻滚的血肉里。
更可怖的是，他半边脸颊被硬生生打凹下去去。
碎肉混着黑红色的血痂翻涌着，在月光下凝成一个狰狞的窟窿。
这副尊容，别说人看见要心惊。
就算是条路过的野狗在他跟前停下，恐怕都得绕着走两步。
可林美绪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血泊旁，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
“今天吃了吗。”那般好笑。
秦风虽对她的突然出现满心疑惑，但依旧荒诞的场景给逗乐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佐证了一件事情，林美绪对柏之海从来没有任何关心之意。
若是心里哪怕存着一丝在意，面对这副血肉模糊的惨状。
语气里怎么也该掺点惊悸或是不忍，绝不会是这般毫无温度的平静。
正如秦风所料，趴在地上的柏之海听到声音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费力地抬起布满血污和碎肉的脑袋。
烂掉的老嘴里，不断溢出模糊不清的哀求。
可林美绪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尾都没动一下。
那眼神比夜风还要冰冷，半分怜悯都没有。
...
后续的画面，就是在秦风离开后，早已发生过的事情。
林美绪威胁柏之海，让他在遗留在地上的万能协议上。
写上今天为什么要到小区大门，找上自己的事情。
并且引诱柏之海，要是如实写下，自己就带他前往医院。
濒死的人最是惜命，柏之海倒是真的信了她的邪。
在万能协议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关于柏颖芝的过往。
只是在落笔时，他将自己主动丢弃的事情，改成了听起来更无辜的遗弃。
妄图在最后关头，撇清自己身上的责任，把一切过错都转嫁到老天爷身上。
而林美绪并不在乎是丢弃还是遗弃。
看完柏之海的字迹后，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准备把奥迪R8开过来，亲手为秦风染上洗不清的罪恶。
不过中途倒出了个小插曲。
就是万能协议被悬崖边缘的夜风，往前吹了几页。
恰好露出了秦风离开前，逼着柏之海写下的另一段内容。
关于他三个月前是如何威胁柏美原，让她选择了背叛。
林美绪定睛望去，起初只是平静的一瞥。
可看清上面的字句后，瞳孔骤然收紧，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惊愕像潮水般漫过眼底，显然，她又被柏美原隐忍付出的过往勾起动容。
但这份同理心只维持了几秒，便被骨子里那股强烈的掌控欲彻底碾碎。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成那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随后，她又抬起右手。
模仿柏美原的举动，用指甲在手腕上划到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腕骨滴落。
这一幕幕，全部被秦风清晰的看在眼里。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林美绪手腕上那圈纱布的来历。
对于这自残举动，秦风实在摸不透她复杂的心思。
是和柏美原共情？
还是说想证明点什么？
秦风想不通，只觉得大为震撼。
“看来林美绪已经知道了柏美原的身份。”
“而这番举动...似乎在感受她的痛处？”
“不过也不打紧，反正她伤口也包扎好了，柏美原也已经回到沪市。”
“短时间之内，她们也不会在碰面。”
“以后大不了背着林美绪，和柏美原偷偷的就可以了。”
秦风太了解林美绪那霸道的个性了。
她和叶百合对自己风情包容，以及柏美原的温顺不同。
对在意的人或者事物，有着偏执的掌握，容不得半分违逆。
他压根没指望能说服林美绪，让她和柏美原和平相处，更别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最好的法子，还是能骗就骗，骗不过去就软言哄一哄。
等哄得她消了气，再继续骗的心思。
只是秦风此刻还没料到，这平静面容下的林美绪。
藏着的恶毒，远比他想象的要深沉千百倍。
就在这时，山腰下方的公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打破了林间的死寂。
林美绪的神色猛地一紧，纤细的指尖下意识地攥起，显然是猜到可能是秦风折返回来了。
她不再在悬崖边停留，踩着高跟鞋快步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看到这里，秦风还以为是她离开这里了。
也不曾将坠崖案的凶手，和这个高傲冷艳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在他的认知里，林美绪就是一个口是心非。
爱吃醋，爱耍脾气的女人而已。
可这份松懈没能持续多久，一道更为刺耳的汽车轰鸣声，突然从树林深处骤然炸响。
听到这声巨响，秦风一愣，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
“林美绪折返回来了？”
“难道他是信了柏之海的话，准备将他带往医院去做亲子鉴定？”
“可要是这样的话，柏之海又是怎么坠入悬崖的呢？”
在秦风满心的诧异与疑惑中，林美绪驾驶着那辆银灰色的奥迪R8，缓缓从树林掩映的小路开了出来。
最终停在离悬崖边缘，约莫十米远的空地上。
透过画面，秦风也注意到奥迪车的副驾驶上。
那两个先前消失无踪的司机和秘书，正歪歪扭扭地摞在一起。
紧接着，林美绪推开车门下车，走到瘫在地上的柏之海身边。
而后将柏之海吃力的拖到了驾驶位上，并且用安全带将他五花大绑，将他死死拴住。
看到这这个画面，秦风也知道了秘书和司机突然消失的原因。
“他们不是清醒过来逃离了这里...”
“而是被林美绪挪到了车上！”
在这个瞬间，秦风脸上的诧异转化为深深的不解和惊愕。
“柏之海腿都断了，怎么还可能开车离开这里？！”
他盯着林美绪的动作，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坠崖案的始作俑者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