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苍的身份被揭穿,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那些黑袍人眼见首领暴露,攻势愈发疯狂,招招都透着同归于尽的狠厉,显然是接到了死命令,要将所有目击者灭口。
而李玄风和赵天恒带领的正道弟子,此刻也抛下了所有犹豫。他们心中的怒火与被背叛的耻辱,尽数化作了剑刃上的森然寒光。
“天衍宗的败类!我今日便要替仙门清理门户!”赵天恒怒吼一声,长剑一振,剑光如虹,主动迎上了一名黑袍人。
他出手再无保留,每一剑都蕴含着金丹修士的全部修为,剑气纵横间,竟是将那名气息诡异的黑袍人逼得节节后退。
李玄风与其他弟子也迅速结成剑阵,与剩下的黑袍人战作一团。剑阵运转,仙力流转,一时间竟也与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袍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整个乱石地,瞬间被分成了三个战场。
最核心的,自然是龙夭夭与林苍的对决。
龙夭夭的身影快如鬼魅,金色的龙爪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取林苍的要害。她此刻只想撬开林苍的嘴,问出关于墨千魂的一切,尤其是那个所谓的“混沌归一”仪式。
林苍身为天衍宗的首席大弟子,实力本就不俗。此刻暴露之后,他更是彻底撕下了伪装,周身灵力鼓荡,一柄泛着寒光的灵剑在手,剑招狠辣,大开大合,竟是暂时抵挡住了龙夭夭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铛!”
龙爪与灵剑再次碰撞,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林苍被震得手臂发麻,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下。他看着眼前这个金瞳竖立、满脸杀意的龙女,心中又惊又怒。
他想不通,为何每一次计划,都会被这个妖女破坏!
“妖女!若不是你处处与我作对,我岂会落到这步田地!”林苍怒吼着,剑招变得更加疯狂,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龙夭-夭闻言,笑了。
那笑容,冰冷而残忍。
“与你作对?你也配?”她嗤笑一声,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
林苍心中警兆大生,想也不想,反手一剑朝身后刺去!
然而,他刺了个空。
一道冰冷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太慢了。”
林苍瞳孔骤缩,只觉得一股致命的危机从侧面袭来!他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龙夭夭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左侧,那只覆盖着细密金鳞的龙爪,已经狠狠地抓在了他持剑的右肩!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林苍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右肩的骨头被龙夭-夭硬生生捏碎,手中的灵剑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龙夭夭一击得手,毫不留情,另一只手化作手刀,直接劈向林苍的脖颈,想要将他击晕擒获。
就在这时,凌清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苍身后,一指点在他的后心。
一道精纯的仙力瞬间涌入,封住了林苍的全身经脉。
林苍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龙夭-夭的攻击落了空,她不满地瞥了凌清玄一眼:“你抢我的人头?”
“留活口,还有用。”凌清玄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另一边,失去了林苍的指挥,剩下的黑袍人阵脚大乱。赵天恒抓住机会,一剑洞穿了对手的胸膛。其他弟子也士气大振,剑阵威力更盛,很快便将剩下的黑袍人尽数斩杀。
战斗结束。
乱石地上,除了被擒的林苍,再无一个活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正道弟子们看着满地的尸体,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厮杀,脸色发白,不住地喘息。
赵天恒走到一具黑袍人的尸体旁,伸手揭开了他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还残留着疯狂与麻木。
他又接连揭开了几个面具,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他们……都不是天衍宗的弟子。”赵天恒的声音有些沙哑。
凌清玄走了过来,神色清冷:“他们只是保守派长老们暗中培养的死士,挂个宗门弟子的身份,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
他蹲下身,在那具尸体上探查了片刻,眉头微皱:“他们都被下了禁制,一旦任务失败或者被擒,神魂就会自毁。林苍是个例外,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那些长老还需要他做别的事。”
众人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用这种手段控制死士,与魔道何异?
龙夭-夭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走到昏迷的林苍身边,一脚踢了踢他:“别装死,起来回话。”
凌清玄无奈道:“我封了他的经脉,他醒不过来。”
“那就弄醒他。”龙夭夭说着,指尖已经开始闪现金光,显然是想用点“特殊”的手段。
“等等。”凌清玄拦住了她,“审问之事,不急于一时。此地血腥味太重,很快会引来其他东西,我们得先离开。”
他说着,目光扫过队伍中的众人,眼神在某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弟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那名弟子被凌清玄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手却不自觉地伸向怀中,仿佛想去摸索什么。
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凌清玄的眼睛,更没能逃过龙夭-夭那双敏锐的龙瞳。
龙夭夭的眉头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有意思,队伍里,好像还有一只老鼠。
凌清玄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沉声道:“收拾一下,我们继续前进,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审问林苍。”
众人领命,开始清理战场。
那名心虚的弟子,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帮着搬运尸体。
然而,就在他与另一名弟子抬着一具尸体,走到一处岩石拐角,暂时脱离了众人视线范围的瞬间,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无比迅速!
他一只手猛地将那具尸体推向同伴,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传音玉符,将一道神念飞速地烙印进去!
他必须立刻将林苍被擒的消息,以及龙夭夭与凌清玄的动向,传回给长老!
然而,他的神念刚刚注入玉符,还没来得及激发,一只冰冷的手,便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骇然抬头,对上的,是凌清玄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眸。
“凌……凌仙君……”那弟子脸色瞬间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在做什么?”凌清玄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那弟子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捏碎玉符。
但凌清玄的手指只是微微用力,一股无可抗拒的仙力便涌入他的经脉,让他浑身一麻,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那枚传音玉符,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被凌清玄稳稳地接住。
凌清玄用神识扫过玉符中的内容,眼底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
“果然是你。”
此时,被推开的那名弟子也反应了过来,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结结巴巴地道:“王……王师弟,你……”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其他人。
龙夭夭双手环胸,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着那个面如死灰的卧底弟子,啧啧称奇:“藏得挺深啊,要不是凌清玄一直盯着你,我还真没发现。”
赵天恒和李玄风等人也围了过来,当他们看清那名卧底弟子的脸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个王师弟,平日里沉默寡言,为人老实,修为也不出众,在队伍里一直是最不起眼的存在。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保守派安插的眼线!
“为什么?”赵天恒痛心地问道,“王师弟,你也是仙门弟子,为何要助纣为虐?”
那王师弟惨然一笑,知道自己已经再无生路,索性豁了出去。
他抬起头,怨毒地盯着凌清玄和龙夭夭,嘶吼道:“助纣为虐?我看你们才是!凌清玄,你身为仙门表率,却被妖女迷惑,包庇纵容她这个灭世灾星!你对得起仙门的栽培吗?对得起惨死的三界苍生吗?”
他转而又指向龙夭夭,眼中是刻骨的仇恨:“还有你这个妖女!你就是祸乱的根源!长老们一心为三界除害,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被蒙蔽了双眼的蠢货!”
他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坚守正义的殉道者。
龙夭夭听得直打哈欠。
又是这套说辞,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说完了?”她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问道,“说完了就上路吧。”
她话音刚落,那王师弟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七窍之中,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龙夭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他体内的禁制,发作了。
看着又一具倒下的尸体,队伍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凌清玄面无表情地将那枚截获的传音玉符捏成了齑粉。
他转身,目光扫过剩下的人,声音清冷而坚定:“我不管你们之前听信了什么,也不管你们背后站着谁。从现在起,谁再敢有异心,杀无赦。”
冰冷的杀意,笼罩了每一个人。
所有弟子都心头一凛,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他们终于彻底明白,在这场追击墨千魂的征途中,真正的敌人,或许并非只有魔头。
队伍短暂休整后,继续前行。
凌清玄提着昏迷的林苍,龙夭夭则走在最前面,手中那片“引路花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指引着方向。
他们很快就走出了这片乱石地。
前方的地势,开始急转直下,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
深渊之中,黑雾缭绕,魔气冲天,隐约还能听到无数怨魂在其中咆哮、哀嚎。
深渊的入口处,地面上用鲜血刻画着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阵法,阵法的中央,黑色的魔气凝聚成一个漩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神魂都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是阻敌阵。”凌清玄看着那个阵法,沉声道,“墨千魂设下的,他已经进去了。”
龙夭夭看着那黑气森森的魔渊入口,金色的瞳孔里,终于亮起了期待已久的光芒。
混沌魔渊。
她心心念念的灭世之地,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