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湖喊了声别动，木念心里一咯噔，赶紧把脚收回来。
洞里黑漆漆，除滴水声什么也看不见，他盯着黑暗深处的眼神格外认真，不是开玩笑。
木念压低声音问：“里面有什么？”她嗓子发干，生怕刚躲开追兵又碰上别的麻烦。
龙湖微微眯眼，又仔细听了一会儿，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听着是爪子挠石头声音。”龙湖喘了口气道，“估计是什么小动物在里面找吃的，被水引过来。”
听龙湖这么说，木念才松了口气。柳氏还抱着木柔站在远处，脸色发白。
“没事的娘。”木念回头安慰道，“可能就是野猫或者老鼠。”
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那洼清水就在眼前，对他们这些渴了这么久的人来说实在太诱人。
空间的灵泉水没有多少了。
木念让龙湖靠在旁边石头上，自己小心地靠近水洼。
木念掏出怀里那个小葫芦，扭开塞子，装点水，自己先尝了尝。
水凉凉的，带着点土味，没什么怪味。过了一会儿，木念喉咙也没有不舒服感觉。
“能喝。”木念松了口气，赶紧小葫芦装三分之二满，偷偷放几点灵泉进去，跑回来递给眼巴巴望着她的木柔。
小姑娘渴坏了，拿到手就使劲喝，接着到柳氏，娘小口喝着。
木念从娘的手里把空的小葫芦接过，又去装一点水，再兑多一点灵泉水进去，回来后，递给龙湖道：“你要多喝点。”
龙湖接过去，慢慢用水润湿干裂的嘴唇。他喝得很慢，是在仔细品味什么。
木念自己也喝了几口，冰凉的水缓解了喉咙灼烧感，她觉得那点土腥味都变得有点甜，不知道是不是太渴产生错觉。
木念几人喝够水，再把小葫芦装满水。
大家喝了带有灵泉的水，觉得舒服很多，伤口的痛苦也减轻了。
木念扯下里衣上几块还算干净的布，放在水里洗一下，扭干水，给各人擦擦脸，清理一下身体，把烂、脏衣服扔掉，换上干净的衣服。
“歇会儿就得走了。”木念看着娘和妹妹暂时放松的神情，轻声说。
龙湖没说话，靠着石头打量四周。最后他目光落在那黑漆漆的洞口。
“找块石头。”龙湖说。
木念没明白道：“怎么了？”
“扔进去把里面的东西吓走。”龙湖解释道，声音虚弱却镇定，“免得我们过去时它窜出来吓人。”
木念这才明白龙湖的用意，这人心思真细，她低头找了块碎砖，用力扔进洞里。
石头滚进去发出咕噜噜的响声，里面窸窣声立刻停。不一会儿，一道灰影嗖地从洞里窜出来，飞快地钻进草丛不见了。
是只灰毛老鼠，个头不小。
这下可以放心了。
木念重新架起龙湖道：“走吧！”
四人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又艰难地走了一炷香时间，在前面的木念拨开一丛枯死野蔷薇，停下脚步，脸色一下子变了。
跟在后面的柳氏差点撞上她，小声问：“念儿，怎么了？”
木念没说话，只是手指发抖地指着前面。
透过稀疏树木和残破的院墙缝隙，已能看到西边那道矮旧角门，那边不是想象中无人看守的样子。
门洞下火把噼啪作响，亮堂堂一片。隐约能看到五六个人站在那里，手里都拿着棍棒。
为首的是个腰圆膀粗的汉子，正叉着腰训话，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
“都给我睁大眼睛，一只老鼠都不能放过，特别是女眷，老爷说，抓到有重赏，谁要是放跑了人，有你们好看。”
那声音和体型木念认得。是她四叔身边的心腹护院头子，姓胡，平时最会仗势欺人，下手也狠。
木念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一下子破灭，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这条路彻底走不通了。
怎么办？难道硬闯？
带着重伤龙湖、柔弱娘亲和年幼妹妹，冲上去就是自投罗网。
退回去？来时路上追捕声越来越近，别的方向肯定也有人守着。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被逼进了死胡同。
木念只觉得头晕眼花，心口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难道挣扎这么久，喝灵泉水撑着她走了这么远，还是逃不出去吗？
木念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她一慌娘和妹妹就真没指望了。
木念慢慢缩回身子，借着荒草和断墙遮掩，带着其他三人退到一处塌了半边的破亭子后面。
“姐。”木柔带着哭腔小声叫她，被柳氏赶紧捂住嘴。柳氏看着木念，眼里全是绝望和恐慌。
木念张了张嘴，想安慰她们，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靠坐在断墙边的龙湖动了动。他慢慢转动脖颈，目光落在他们藏身之处旁边。
那里有一段被枯藤野草完全覆盖残破围墙。
墙皮早就脱落，露出里面黄泥和碎砖，看起来比别处更矮更破旧，是很久以前某个小院的边界，早就废弃不用了。
龙湖喉咙里发出极轻的气声，几乎听不见：
“那边试试看。”
木念顺着龙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堆乱糟糟枯藤野草和一道快要塌掉破墙。
这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