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骡车停在路边。木念撕开龙溟的衣服，伤口愈合了。
“这灵泉水的效果真快。”木念再用灵泉水冲洗伤口。
“娘，您别慌。”木念手上没停，“这水有用，我试过。”
龙啸天在路边望风，回头说：“刚才枪声太响，官差可能过来查。”
木念包扎好，问龙溟：“你觉得怎么样？”
“死不了。”龙溟道。
“为防止毒还没清干净。”木念掏出药丸，“含着。”
龙溟接过药没吃，盯着她：“你刚说要去北戎？”
“对。”
“你疯了？”龙溟声音提起来，“北戎现在乱得很，二皇子的人在找我，我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木念把药塞他嘴里，出声：“那你告诉我，现在往哪走安全？”
龙溟不说话了。
淑妃轻声问：“念儿，去北戎……是不是太冒险了？”
“娘，您想。”木念掰手指说，“往西，兰溪有埋伏。往南，回大燕更危险。往东是海，没船。只有往北，穿过边境进北戎，他们反而想不到。”
龙啸天插嘴：“可北戎人排外，咱们这长相……”
“长相不是问题，”龙溟含着药说，“边境混居的多。问题是，你们为什么非要蹚浑水？”
木念看着他道：“因为账册和密信。”
“那些跟你们没关系。”
“现在有了。”木念掏出木匣，“二皇子要杀我们灭口，这就有关了。我猜，信里不止有贪墨证据，还有别的，对吧？”
龙溟眼神闪了闪。
木念接着说：“永宁侯府当年倒台，我爹情况，都跟北戎有关。我想知道真相。”
龙溟沉默一会儿，开口：“北戎现在三皇子争位，二皇子势力最大。我回去是送死。”
“你不回去就能活吗？”木念反问，“他们盯上你了，躲哪都没用。不如回去，把水搅浑。”
淑妃听得心惊：“念儿，你这是要……”
“娘，咱们没退路了。”木念握住她的手，“侯府回不去，大燕容不下。不如去北戎，赌一把。”
龙溟笑了声：“你胆子真大。”
“胆子不大早死了。”木念站起来，“你决定吧！不去北戎，现在分开也行。”
“分开？”龙溟盯着她道，“你能走多远？”
“那是我的事。”
两人对视着，空气里有火星子。
龙啸天咳了一声：“要不先找个地方歇脚？这荒郊野岭的，不安全。”
远处传来马蹄声。
所有人噤声。
木念听了听：“两匹马，从庄子方向来的。”
“上车，”龙溟坐起，“往北走，前面有废庙。”
骡车动起来，颠得厉害。
淑妃扶龙溟，小声问：“溟儿，你这伤真不要紧？”
“娘放心，撑得住。”龙溟看向木念，“你真想好了？”
木念赶车没回头：“想好了。”
“北戎冬天冷死人。”
“我有办法。”
“吃的不一样，你可能不习惯。”
“饿不死就行。”
龙溟叹气：“你为什么非要掺和？”
木念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平静：“你是流落在外的太子，应该回来担起自己的责任，我想帮你拿回自己的东西，然后统一天下。”
龙溟愣了下，扭头看别处。
车走一刻钟，前面有破庙。庙门倒半边，神像没了头。
木念把车藏好，扶龙溟进去。
庙里有堆灰，像生过火。
龙啸天捡柴，淑妃铺草垫。
木念分干粮和水。
龙溟靠墙坐，脸色还白。木念又给他换药，伤口颜色淡了些。
“你这水真神。”龙溟说。
木念没接话，问：“到了北戎，你有什么打算？”
“先找我的人。”龙溟说，“有些旧部分散各处。联系上，就有机会。”
“二皇子不会让你联系上。”
“所以得小心。”龙溟看木念道。
正说着，庙外传来马蹄声。
所有人屏住呼吸。
马蹄在庙门口停。
有人下马，脚步声往庙里来。
木念摸枪，龙溟按住她摇头。
来人猎户打扮，背弓提兔子。他看见庙里有人，愣了下笑：“哟，有人啊！”
龙溟用北戎话回：“路过，歇脚。”
猎户听他会说北戎话，态度好些：“往哪去？”
“北边探亲。”
“北边不太平，”猎户坐下处理兔子，“二皇子的人在抓人，边境查得严。”
龙溟神色不变，出声：“抓谁？”
“不知道，反正是大人物。”猎户削皮，“你们带女眷，小心点。被当奸细就麻烦了。”
木念低头摆弄干粮。
猎户烤兔子，肉香飘出。龙啸天肚子咕噜叫。
猎户笑了：“老哥饿了？分你们条腿。”
“不用不用。”龙啸天摆手。
“客气啥，出门在外不容易。”猎户撕兔腿递来。
龙啸天看向木念。
木念点头。
几人分吃兔肉，猎户话多起来：“你们南边来的？那边闹洪水了？”
“嗯，淹了不少地方。”龙溟说。
“造孽啊！”猎户摇头，“大燕的官不干人事。北戎虽说乱，至少没人敢贪治河钱。”
木念抬头：“北戎也贪吧？”
“贪啊！哪有不贪的，”猎户嘿嘿笑，“但可汗眼睛亮，抓一个杀一个。不像大燕，官官相护。”
龙溟问：“可汗身体怎么样？”
猎户脸色黯了：“不太好，所以才乱。三个皇子争得厉害，下面人站队。要我说，还不如让三……”
他话没说完，闭嘴看庙外。
又有马蹄声。
这次不是一两个人。
猎户站起踩灭火，出声：“快躲，巡逻队。”
木念扶龙溟，淑妃和龙啸天收拾东西。
庙后有破洞，几人钻出去躲杂草丛。
刚藏好，五个骑兵到庙门口。
领头疤脸汉子下马进庙看，出来说：“火温的，人刚走。”
另一兵问：“头儿，搜不搜？”
“搜啥，荒郊野岭的，过路的。”疤脸汉子上马，“继续往前，二皇子交代了，这几天必须找到人。”
马蹄声远。
猎户从另一头钻出，松口气道：“吓死了，还以为你们是逃犯。”
龙溟拍身上土，出声：“多谢提醒。”
“没事，”猎户看他们，“你们不像坏人。但真要去北边，我劝换路。前面关口查得严，你们老弱病残的，肯定扣下。”
“走哪条路？”
猎户指方向：“往东绕，走黑风谷。路难走，但没人查。不过……黑风谷有马匪，你们小心。”
说完猎户走了。
庙里安静。
木念看龙溟：“黑风谷？”
“我知道那路，”龙溟说，“确实险，但能避开关卡。”
“马匪怎么办？”
“马匪比官兵好对付，”龙溟说，“给钱就能过。”
淑妃担心：“咱们还有多少钱？”
木念算了算：“省着点，够用三月。”
龙啸天说：“要不我打野味换钱？”
“先走出这片再说，”木念决定，“就走黑风谷。龙溟，你带路。”
龙溟点头，想起什么问：“你那会响的兵器，还有多少？”
“子弹不是问题，用完可以买。”木念道。
几人重新上车，往东拐。
路越来越难走，骡子吃力。
天快黑时，到黑风谷入口。两边陡峭山壁，中间窄路。
龙溟说：“今晚在这过夜，明早进谷。晚上走太危险。”
他们在背风处生小火堆。
木念煮粥，大家默默吃着。
“那你回去，要争那个位置？”木念道。
“是，为了你和百姓。”龙溟看火光道。
木念抬眼看他，出声：“好，我支持你，安顿好再回去看我娘和妹。”
火堆噼啪响。
两人对视，没再说话。
夜深，淑妃和龙啸天先睡。
木念守夜，龙溟靠坐车边闭眼。
“你睡会儿吧！”木念说。
“睡不着，”龙溟睁眼，“木念，到了北戎，如果情况不对，你们自己走，别管我。”
“你说这话没意思。”
“认真的，”龙溟看着她，“二皇子心狠手辣，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
木念添柴：“我决定去，就想好后果。倒是你……你要是真成了可汗，打算怎么办？”
龙溟愣了下，出声：“没想过。”
“现在想。”
龙溟看着漆黑山谷，慢慢说：“如果真能统一。第一件事就是彻查贪墨案，给你爹和两国一个交代。第二件事就是整顿边境，让两边百姓安稳过日子。”
“就这些？”
“这些就够了，”龙溟说，“打打杀杀这么多年，累了。”
木念没接话，过会儿说：“睡吧！明天赶路。”
后半夜，龙溟迷糊听见动静。
他睁眼，看见木念站车边望北边天空。
“怎么了？”他轻声问。
木念回头，出声：“你听。”
龙溟仔细听，风声里隐约有马蹄声，从谷里传来。
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