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司命则飘身后退,登高观战。
她此行旨在暗算燕丹,如今燕丹已中六魂恐咒,在她眼中已与死人无异。
只因这六魂恐咒,世上无人可解。
“杀!杀!杀!”
林中杀声震天,秦军蜂拥而上,与武林众人战作一团。
燕丹、逍遥子与张良率领众人且战且退,终是突破重围,然而伤亡惨重。
“诸位继续赶路,务必在天黑前抵达机关城。”
燕丹扬声道。
“遵命。”
众人齐应。
就在这时,燕丹突然从马背跌落。
“巨子!巨子!”
众人大惊,急忙下马相扶。
但见燕丹面色惨白,气息虚弱。
逍遥子上前挽起燕丹的衣袖,只见一道暗紫色血纹自手腕蜿蜒而上。
“是六魂恐咒!”
逍遥子沉声道。
“六魂恐咒!”
张良闻言,脸上顿时显出惊异之色。
他显然也知晓六魂恐咒的来历。
这六魂恐咒乃是阴阳家禁术“阴脉八咒”
之一,因其阴狠毒辣,早在百年前就被阴阳家禁止门人修习,不料百年之后竟重现世间。
此咒需借助强烈刺激与增强咒力的媒介方可施展,若是直接施放,极易被察觉与防备,且施咒者必须直接接触目标,并保持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成功。
六魂恐咒一旦种下,并不立刻发作,而是潜伏于体内,待真气运转之际,才会触发致命伤害。
一旦中咒,必死无疑,无药可救。
原本六魂恐咒直接施展,是极容易被看穿与防范的,并且必须贴身持续施咒才可能生效。
以墨家巨子燕丹的武功,即便是猝不及防的近身突袭,也难伤他分毫。
但大司命此行的目的并非刺杀,而是暗中施咒。
她正是利用了燕丹对机关城与墨家弟子的关切之心,悄然越过防线,将六魂恐咒种入他体内。
而方才,燕丹与秦兵激战,运转真气,正好催发了咒印。
霎时间,燕丹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晃不稳,跌坐于地。
“我已命不久矣……恳请张良先生与逍遥先生将这把墨眉带回,替墨家寻一位合适的传人!燕丹在此拜托了!”
语毕,燕丹缓缓闭目,气绝而逝。
一生历经风雨的燕丹,竟死于大司命暗算。
众人将燕丹就地火化,安葬于山林之间。
随后,逍遥子与张良带领众人赶往墨家机关城。
此时,远处一座山头上,四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那四人,一男三女,正是蒙宇、焰灵姬、黑与白。
蒙宇听闻秦军将攻墨家机关城,便带着焰灵姬、黑、白前来。
不过此行他并未随秦军同行,秦军亦不知他到来。
蒙宇此番也未带宋缺、萧秋水等人,仅携焰灵姬、黑、白三人。
如今蒙宇已臻至宗师巅峰境界,只要大宗师不出,无人能威胁他的安危。
墨家机关城外有一小镇,镇中百姓多为墨家弟子伪装,负责在此放哨,监视动静,向机关城传递情报。
除了墨家弟子,这小镇中也居住了不少武林人士。
这个镇子虽小,却格外热闹。
它是通往墨家机关城的要道,也是离机关城最近的一个落脚点。
前往墨家机关城的人,都必须经过这个小镇。
一旦离开镇子继续向前,便是连绵的险峰与深谷,山高林密、云雾笼罩,荒无人烟,危机四伏。
因此,许多前去墨家机关城的武林中人,都会选择在此稍作休整。
傍晚时分,蒙宇带着焰灵姬、黑、白三人抵达镇上。
“今晚我们在此过夜。”
蒙宇语气平淡。
“好。”
焰灵姬、黑、白都点头应下。
“无双鬼什么时候到?”
蒙宇问道。
无双鬼如今已是罗网组织的杀手。
自蒙宇将他带到咸阳之后,他便加入了罗网,成为其中一员。
蒙宇早已通知无双鬼前来会合,以助卫庄一臂之力,共同进攻机关城。
墨家机关城中的人,在大秦眼中皆是叛逆。
只要是叛逆,蒙宇便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在许多人看来,机关城中的盖聂、项少羽、逍遥子、张良等人是侠义之士;但在秦朝的立场上,他们就是叛逆。
乱世之中,本无绝对的好坏,不过立场有别。
每个人都为自己的信念而生。
张良、项少羽等人原是六国贵族,曾享尽荣华,却因国家覆灭而背负国仇,这是他们反抗秦朝的原因之一。
张良的祖父张开地死于新郑之战,项少羽的祖父项燕亡于秦楚之战——这是家恨,也成为他们反秦的另一重动力。
身负国仇家恨,他们联合各路反抗势力,誓要推翻秦朝统治。
站在他们的角度,这无可厚非。
而蒙宇身为秦人,维护秦朝统治,坚决镇压叛逆,从他的立场看,也并无过错。
蒙宇、项少羽、张良,都坚信自己无错,不过是各自坚持的立场不同。
至于逍遥子,他身为道家人宗掌门,本属超然世外的门派,却自愿卷入反秦之争。
他口口声声说是因见百姓疾苦才反抗秦朝,但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托词,只为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更加崇高罢了。
百姓们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渐渐安定下来,可那些人却还想再掀战火,让苍生重陷战乱——这难道真是为了黎民百姓?
“应该快到了。”
焰灵姬说道。
“嗯。”
蒙宇微微颔首,在小镇寻了一处客栈落脚。
蒙宇要了两间上房。
焰灵姬原以为她会和蒙宇同住一间,而黑与白住另一间。
不料蒙宇却开口道:“焰灵姬,你住这间,我住另一间。”
“好。”
焰灵姬先是一怔,随即会意,轻轻点头。
“主人,那我们住哪一间?”
白诧异地问。
自打蒙宇救下黑与白之后,她们便如焰灵姬一般追随他,也称他为主人。
“你们和我同住一间。”
蒙宇语气淡然。
黑与白虽已二十多岁,模样却仍似一对清纯可爱的少女,楚楚动人。
蒙宇对她们自然也存着心思,今夜就打算将她们收下。
这对双胞胎从小形影不离,做什么都在一起,他也很想体会,同时与这对姐妹亲近是怎样的感受。
光是想像,心中已有些许悸动。
“啊?我们要和主人同住一间?”
黑惊讶道。
“怎么?你们不愿意?”
蒙宇问。
“不是的。”
白摇了摇头,轻声答道:“我们愿意跟随主人。”
说完,蒙宇就带着黑与白走进了房间。
房中只有一张床榻。
白望了一眼卧榻,开口道:“主人睡床,我们打地铺就好。”
这时,蒙宇忽然一把搂住了白,唇贴近她耳边,低声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我要你们同住,是要你们侍寝。”
“侍寝?”
白一愣,随即点头,“我明白了,我为主人宽衣。”
“不必麻烦。”
蒙宇一手一个,将黑与白都揽入怀中,左拥右抱,朝床榻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从窗外映了进来。
黑与白同时抬头望向窗外,脸色微变。
蒙宇也抬起头,只见窗外屋顶上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静静站在屋檐之上,一动不动,宛若幽灵。
蒙宇心生好奇,一个闪身掠出,轻巧地跃上屋檐,终于看清了来者。
那是一位身着紫衣、紫发飘舞的少女,静立月下,宛如仙子般出尘。
她安静地立在檐上,周身不染半点烟火气,脸上覆着一层轻纱,更添几分神秘。
蒙宇一眼便认出她的身份——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木部长老少司命。
少司命行踪神秘,来历与身世鲜为人知,除阴阳家少数高层外,无人知晓她的过去,也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她总是以纱遮面,传闻她容貌绝世,可世人从未有人窥见她纱后的容颜。
此时少司命静立檐上,身后是一轮满月,衬得她如月中仙子,清冷动人。
“你还不肯放弃,仍想取黑与白的性命?”
蒙宇开口问道。
少司命奉东皇太一之命,前来诛杀阴阳家前任少司命——黑与白。
上一次黑与白被蒙宇所救,但少司命并未放弃任务,一路尾随他们来到这座小镇。
她本想趁夜深人静潜入房中,对黑与白下手。
听到蒙宇的问话,少司命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不知东皇太一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她失去言语之能,也遗忘了过往记忆。
阴阳家的术法向来诡谲,尤其擅于令人彻底遗忘过去。
少司命与星魂皆属此类。
蒙宇虽看不清她的容貌,却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寒意,令他心头微沉。
她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本该天真烂漫,却在她身上寻不到丝毫生气,唯有与年龄不符的冷漠与无情。
不知她曾经历过什么。
更奇怪的是,少司命从不开口说话。
不知是她天生不能言语,还是东皇太一施术封住了她的声音。
总之,无人听过她说话。
“黑与白已是我的人,我不准你继续对她们出手。”
蒙宇语气平静地说道。
少司命任务未竟,绝不会轻易放弃,他必须让她打消此念。
果然,她依旧不语,只是冷冷回视。
少司命虽未出声,却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回应——她仍不愿放弃追杀黑与白。
她虽沉默,却并非没有思想,心中自有主张。
少司命旋即回身,足踏飞叶,恍若凌虚而行,瞬息间便隐没在夜色深处。
在秦时明月的世界里,能真正于空中停留乃至飞行的人物屈指可数,白凤是一个,墨鸦是一个,少司命亦在其列。
盗跖的电光神行步虽迅疾无伦,却仅限于地面疾驰,无法翱翔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