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栋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从业二十多年，在央视这个平台上，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
有求着他办事的地方小官，有捧着钱想上位的影视明星，也有手握重金的商界巨头。
他早已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
但今天，当杜建舟这个名字，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不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
这是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整个西南地区经济抖三抖的巨鳄，亲自下场，为一部电视剧站台。
刘国栋强作镇定，挤出一个笑容。
“杜董，您太客气了。一部电视剧而已，哪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
杜建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没有直接回答。
他的动作不快，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从容。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刘主任。”杜建舟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今天来，不只是为了《士兵突击》。我是为了我儿子，杜宇。也是为了他的朋友，贺凡。”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但内容却让刘国栋心头一凛。
“孩子们想做点事，做点有意义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支持。”
“《士兵突击》，是他们的心血。凡尘工作室，是他们的梦想。我这个投资人，不能让他们的梦想，被人用不光彩的手段，打上折扣。”
刘国dong的后背，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敲打他。
敲打他之前，想利用平台优势，去拿捏两个年轻人的想法。
“杜董，您误会了。”刘国栋连忙解释，“我们央视，一直都非常支持有品质的文艺作品。对于《士兵突击》，我们是非常看好的。”
“是吗？”杜建舟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锐利。
“既然看好，那为什么我听说，前段时间，各大卫视都对这部剧，避之不及呢？刘主任在其中，应该也听到了不少风声吧？”
刘国栋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没想到，杜建舟会把话挑得这么明。
在绝对的实力和资本面前，任何官腔和手腕，都显得那么可笑。
“这……这都是一些市场传言，做不得数的。”刘国栋硬着头皮说道。
杜建舟也不再逼他，他知道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将桌上那份“龙芯科技”的媒体战略合作规划，又往前推了推。
“刘主任，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凡尘工作室，是‘龙芯科技’生态链里，文化板块的重要组成部分。未来五年，龙芯科技计划投入不低于五十亿的资金，用于扶持国产影视、音乐和游戏的发展。”
“这五十亿，只是启动资金。”
“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完全属于我们华夏自己的，从硬件到内容的文化生态闭环。”
“而这个闭环，需要一个最权威、覆盖面最广的媒体平台，作为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
“本来，央视是我们的第一选择。”
杜建舟的话，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刘国栋的耳边炸响。
五十亿！
启动资金！
他不是在谈一部电视剧，他是在谈一个足以改变整个行业格局的庞大计划。
刘国栋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如果央视能拿下这份战略合作，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未来五年，央视将在内容资源上，对所有卫视，形成碾压性的优势。
这，是天大的政绩。
他看着杜建舟，眼神里充满了炽热。
“杜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杜建舟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办公室，“央视想和‘龙芯’、想和‘凡尘’成为战略伙伴，我们非常欢迎。”
“但是，合作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
“《士兵突击》，是我们‘火种计划’的第一颗火种。它的首播权，我们可以给央视，而且是独家。”
“但价格，要体现出它的价值，也要体现出央视的诚意。”
“同时，我们需要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并且，台里要给予A级的宣发资源支持。”
“至于那份五十亿的战略合作，”杜建舟靠回椅背，恢复了那份从容，“我们可以等《士兵突击》播出之后，再来慢慢谈。”
刘国栋彻底明白了。
这是阳谋。
赤裸裸的阳谋。
杜建舟根本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来下“最后通牒”的。
他把一个巨大的，香甜得让人无法拒绝的“蛋糕”（五十亿的战略合作），摆在了你的面前。
但想吃到这个蛋糕，你得先拿出一个“投名状”。
这个“投名状”，就是如何对待《士兵突击》。
是继续用平台方的姿态去压价、去拿捏？
还是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把《士兵突击》当成亲儿子一样，用最好的资源去捧？
选择权，交给了刘国栋。
但这，是一道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选择题。
刘国栋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主动伸出了双手。
他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真诚的笑容。
“杜董，您放心！”
“《士兵突击》，是我们央视今年最重要的项目！采购价格，我们按市场最高标准来！宣传资源，我亲自去跟台长申请，保证给到S级！”
“至于战略合作，我们央视，随时恭候您的莅临！”
杜建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也站起身，与他握了握手。
“那就，合作愉快。”
……
半小时后。
杜建舟走出了央视大楼。
杜宇在车里，早已等得心急如焚。
“爸，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杜建舟坐进车里，淡淡地说道：“一只想装老虎的猫而已，没什么难度。”
而办公室内，刘国栋在送走杜建舟后，立刻拨通了台长的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台长，沉默了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国栋啊，我们这次，差点就因为一点小聪明，错过了一个时代。”
“马上成立一个专项小组，全力配合《士兵突击》的播出。记住，是不计代价，全力配合！”
当天下午。
一则重磅消息，由【央视电视剧】官方微博发布，引爆了全网。
【利剑出鞘，扬我国威。由凡尘工作室出品，年度最受期待军旅大剧《士兵突击》，正式定档。将于11月1日，登陆cctV-1黄金强档，全国首播。不抛弃，不放弃，我们与你，不见不散！】
消息一出，所有等待已久的网友们，彻底沸腾了。
“卧槽！央视一套！黄金档！”
“牛逼！这牌面直接拉满了啊！”
“哈哈哈哈，之前那些说没人买的黑子呢？脸疼不疼？”
“凡尘工作室，永远的神！贺神，永远的神！”
那些之前还在联手抵制，想看笑话的卫视和影视公司，在看到这则消息后，都傻眼了。
他们想不通，凡尘工作室，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不知道，当他们还在用行业的“潜规则”去思考问题时。
贺凡，已经开始用“降维打击”的方式，来重新制定这个行业的规则了。
而贺凡本人，在得知消息后，只是平静地合上了电脑。
在他的电脑屏幕上，是一份刚刚完成的，关于“伏羲”系统内核优化的报告。
对他而言，《士兵突击》的播出，只是他庞大计划中，顺利落下的第一颗棋子。
他的目光，早已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棋盘之上，风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