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直行驶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缓缓减速。
“贺凡先生,我们到了,请您下车。”
负责接送的军官语气恭敬。
他率先下车,替贺凡拉开了厚重的车门。
随后,他对着司机低声耳语了几句。
司机没有任何废话,开着车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贺凡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地方。
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风吹过松林的声音。
入眼处,是一片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风格。
白墙黑瓦,飞檐翘角,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显得格外出尘脱俗。
入口处,是一扇气势恢宏的汉白玉牌坊。
牌坊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象山度假村”五个大字。
笔锋苍劲有力,隐隐透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贺凡心中了然,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度假村。
其实,象山度假村,在特定的圈子里,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象山疗养院。
一般人是绝对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的。
地图上找不到,导航导不到。
因为这里,是国家最高级别的疗养胜地。
只有那些为国家立下过不世之功的高级干部,或者做出了卓越贡献的顶级科学家,才有资格住进这里。
普通人别说进来,就算是靠近这一片区域,都会被暗处的哨兵劝返。
贺凡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视线。
那是暗哨,是顶级的安保力量。
“贺凡先生,请。”
那位大校军官走到岗亭前,向全副武装的警卫出示了一本红色的证件。
警卫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神中满是崇敬。
大校转过身,带着贺凡往里面走去。
穿过几道回廊,越过几座假山,他们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独立楼阁前。
这里环境清幽,本该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然而此刻,楼阁里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甚至可以说,里面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了。
推开厚重的大门,入眼的是一间经过特殊改造的屋子。
原本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此刻布满了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现代化高科技医疗仪器。
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残酷的倒计时。
病床上,躺着一位形销骨立的老人。
他看上去至少已有九十高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满头的银发,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老人的状态非常糟糕,即使处于深度昏迷之中,眉头依然紧紧地皱着。
他的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似乎正在梦魇中饱受着病魔的折磨。
最引人注目的,是老人的头顶。
那里赫然扎着七支长短不一的银针。
银针微微颤动,似乎在竭力锁住老人体内最后的一丝生机。
病床边,围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他们个个神情凝重,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医生们忙得不可开交,脚步匆匆。
他们用那些最先进的高科技仪器,反复查询着这老人的各项生命体征。
又是测心跳,又是做透视,又是分析血液样本。
总之,能做的检查,他们都做了一个遍。
这些医生,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
他们可都是全国最有名的专家。
这支医疗团队堪称豪华至极。
他们既有专精于西医脑外科、心血管科的权威。
又有精于我们国家独特的“中医”、也就是中医的国手大师。
而这些医生中,就有之前给贺凡打那个神秘急救电话的文鼎国教授。
此时的文教授,脸色苍白,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一张张化验单,像是一道道催命符,汇总到了众人的手中。
以文鼎国为首,专家组来到了隔壁的一间宽敞的大厅里。
此时,大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几位同样须发皆白的医学专家,正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而在窗边,还有几位身穿军装的病人家属,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看着文鼎国几人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一位家属立刻冲了上去,声音颤抖。
“怎么样,文教授?”
“陈老的病情……还有希望吗?”
这个问题,沉重得让人不敢回答。
要知道,他们口中的这位陈老,可绝不是一般人。
如果他的身份公开,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震动。
他是华国上世纪硕果仅存的核武科学家。
他是那个年代的脊梁,是国家的守护神。
他长期主持核武器理论研究、设计,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用算盘打出了惊天动地的数据。
他解决了大量理论问题,为我国核武器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
上世纪80年代以来,国际形势风云变幻。
在二代核武器研制中,正是陈老挺身而出,突破了关键技术。
他的研究,使我国核武器技术发展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对我国科技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以及国防实力的增强,作出了开创性贡献。
不仅如此,陈老对于华国,还有一个最为隐秘、也最为重要的贡献。
那就是在氢弹的特殊保养维护中,提出了一套领先世界的独创理论。
这个理论,使得我们国家成为了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长期低成本保存氢弹的国家。
因此,陈老又被尊称为当代的“氢弹之父”。
他是国宝,是活着的丰碑。
可是,岁月无情,英雄迟暮。
病魔终于还是找上了这位一生都在为国做贡献的老人。
此时的陈老,多器官衰竭,可谓奄奄一息。
如果不是文鼎国教授拼尽全力,以绝学“黄帝十三针”的前七针,强行吊着陈老的一口气。
可能在几个小时前,陈老就已经与世长辞了。
但“黄帝十三针”虽神,文教授毕竟功力有限,只能拖延时间,无法根治。
就在众医术专家们束手无策,准备下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文教授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一下子想到了贺凡。
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贺凡的医术的,虽然是医治熊猫。
所以,他才急匆匆地给贺凡打了电话。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治疗陈老的话,他相信也只能是贺凡了。
当然,当文教授提出请贺凡来医治陈老时,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其他专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相信的,甚至觉得荒谬。
贺凡这个名字,如今在华国可谓是家喻户晓。
即便是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国医们,自然也都听说过。
但是,他们只是听说过贺凡在文学、围棋方面的成就。
至于医术?
开什么玩笑。
除了文教授一个人相信外,其他专家是完全不看好的。
术业有专攻,一个搞文学的,怎么可能比他们这些浸淫医学数十年的专家还厉害?
……
大厅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的等待,都是一种煎熬。
文教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小凡还没有到啊?”
“莫非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他来回踱步,显得坐立不安。
“老文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说话的是一位叫做刘华清的专家。
他是首都军区总院的院长,地位极高。
他的拿手医术,也是我们国家特有的“汉医”,在中医界享有盛誉。
当他听到文教授一直在嘴里叨念着贺凡的名字,于是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贺凡,真的会医术?”
“而且,听你的意思,他的医术比你我都高?”
刘华清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老伙计,你可不要跟我们开玩笑啊。”
“现在不是儿戏的时候。”
“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病人可是陈老。”
“那是国家的功勋,哪怕有半点的过失,我们都担待不起啊。”
其他专家也是纷纷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文教授。
很显然,他们也想知道文教授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简直是在拿陈老的生命去赌博。
文教授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众人的质疑神色看在眼里,却没有丝毫退缩。
“我知道你们不信。”
文教授沉声说道。
“虽然我只亲眼看见贺凡小友露了一手针灸术。”
“可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就凭那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他的医术绝对不低,远超于我。”
说到这里,文教授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而且,我有种直觉。”
“只要他肯出手,我相信陈老的病,肯定是药到病除。”
“文教授,你说的是真的?”
突然,一道急切的声音插了进来。
“贺凡真的能治好我爷爷?”
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膀上扛着一颗金色的将星。
少将军衔!
如此年轻的少将,这在世界上都是很少见的。
他那刚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作为孙子的焦急与无助。
这少将既然叫陈老爷爷,想必是陈老的嫡系后人。
而文教授接下来的回话,恰恰表明了这位少将的尊贵身份。
“陈将军,请您放心。”
文教授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会在这件事上妄言的,更不敢拿陈老的性命开玩笑。”
“贺凡小友的针灸术,早已到了化境,肯定能治好陈老的。”
文教授对贺凡的医术是信心十足,他如是地安慰着陈将军。
这位陈将军,本名陈兴华。
他是陈老的嫡长孙,今年只有38岁。
但他靠的不是祖辈的余荫,而是实打实的军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他听了文教授的话后,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已经叫我弟弟兴邦亲自去接贺凡先生了。”
“按理说,算算时间,应该到了才是。”
陈兴华显得有些焦躁。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每一分钟都拖不起啊。”
就在他掏出手机,手指刚刚触碰到屏幕准备拨号时。
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吱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门口。
走进来的,正是风尘仆仆的贺凡,以及那位大校军衔的军人。
“兴邦,怎么这时候才到!”
陈兴华看着那位军人,语气急促,带着一丝责备。
“我正要打电话问你呢!”
那位名叫陈兴邦的大校低下了头,没有辩解。
陈兴华没有再理会弟弟,而是快步走到了贺凡面前。
他的目光在贺凡年轻得过分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心中虽然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决绝所取代。
他对着贺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伸出双手。
“贺凡先生,你好。”
“我是陈兴华。”
“里面的病人,是我的爷爷。”
陈兴华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异常诚恳。
“只要能救活他,您就是我陈家的大恩人。”
“拜托了!”
大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专家都在看着这个年轻人。
贺凡感受到了周围那些目光。
但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怯场。
他伸出手,跟陈兴华握了握。
“陈将军你好。”
“很感谢你信任我,让文老把我找来。”
贺凡的声音平稳,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不过,在进去之前,首先我要声明几点。”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专家,目光最后落在了陈兴华的脸上。
“第一,我不是专业的医生,我没有行医资格证。”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贺凡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如果你已经决定让我来治疗病人,那就是把病人的命交到了我手里。”
“所以我希望,在我诊断和治疗期间,我要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其他人,无论资历多老,名气多大,如果有什么疑虑的话,那也得等我全部结束了再说。”
“当然,如果我诊断后觉得治不了,我就绝不会下针,转身就走。”
“我不希望在我还没有诊断的时候,或者正在施针的关键时刻。”
“就有人跳出来质疑,说什么你既然不是学医的,也没有证,所以不能给病人治病,或者指手画脚。”
贺凡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的要求就这些。”
“不知道陈将军,能不能保证我的这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