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的老家在粤西一个靠海的小镇,离东莞三百多公里。
残狼开车,老鼠指路,刀疤强坐在后排,三个人一路沉默。
车开进镇子时已是傍晚。小镇不大,几条街,路灯昏暗,路边多是两三层的老楼。
“前面右转。”老鼠指着一条窄巷,“我家在巷子最里面。”
车开不进去,三人在巷口下车。老鼠走在前面,残狼跟着,刀疤强殿后。巷子两边是斑驳的墙壁,偶尔有狗叫声。
走到一栋三层小楼前,老鼠停下,掏钥匙开门。屋里黑漆漆的,一股霉味。
“我两年没回来了。”老鼠开了灯,屋里摆设简单,桌椅都蒙着灰。
“东西在哪儿?”残狼问。
老鼠走到墙角,挪开一个旧衣柜,露出后面的墙壁。他蹲下身,撬开几块松动的砖,从里面掏出个铁盒子。
残狼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有个旧手机,一个U盘,还有几叠现金。
“手机里有录音。”老鼠说,“U盘里有备份,还有一段视频,是王建民给我钱的时候,我偷偷用针孔摄像头拍的。”
残狼打开手机,找到录音文件,按播放。
先是老鼠的声音:“王总,人找好了,五万块,保证办妥。”
接着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别打死,打残就行。让他以后上不了班。”
“明白。什么时候动手?”
“下周三晚上,他加班回家路上。照片和地址我给你。”
录音不长,但关键信息都有。残狼又用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打开U盘,里面是段模糊的视频,能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递给老鼠一个信封,虽然脸拍得不清楚,但声音和录音里的一致。
“够了。”残狼收起东西,“老鼠,算你识相。”
老鼠松了口气:“狼哥,那我……”
“回东莞。”残狼说,“把你交给警察,但我会跟晨哥说,你配合取证,算立功表现。”
老鼠脸白了,但没说话。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三人连夜赶回东莞。路上,残狼给李晨打电话汇报。
“晨哥,证据拿到了,录音和视频都有。王建民跑不了。”
“好。老鼠和刀疤强怎么处理?”
残狼看了一眼后视镜,老鼠和刀疤强都竖着耳朵听。
“晨哥,老鼠算配合,咱们讲江湖道义,到时候活动一下,估计判不了几个月就能出来。刀疤强这边……我有个想法。”
“说。”
“让刀疤强在老鼠面前演场戏,假装逃脱,或者跟老鼠交代,尽量别提刀疤强的事。咱们还需要刀疤强回惠州办事,找那个人。”
李晨沉默了几秒:“可以。但你要拿到刀疤强的把柄,不能让他完全跑脱。他老家哪里的,有什么亲人,底细摸清楚。”
“明白。”
挂了电话,残狼从后视镜里看刀疤强:“强子,听到了?”
刀疤强连忙点头:“听到了狼哥!我一定好好办事!”
“你老家哪的?”残狼问。
“湖……湖南衡阳。”
“家里有什么人?”
“父母都在,还有个妹妹,嫁到长沙了。”刀疤强声音有点抖。
“行。等会儿到了东莞,你配合演场戏。老鼠,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老鼠赶紧说:“知道知道!我就说刀疤强是雇的打手,我不认识,也没见过面。钱是我直接给刀疤强几个人的,没通过中间人。”
“聪明。”残狼笑了。
车开进东莞时天刚亮。残狼把老鼠带到一家宾馆先安置,然后带着刀疤强去见李晨。
建材公司办公室里,李晨正在看文件。见残狼和刀疤强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
“晨哥。”残狼点头。
刀疤强站在后面,不敢抬头。
李晨打量了刀疤强一会儿:“刀疤强,惠州那边,你熟吗?”
“熟!我在惠州混了两年,陈江、惠阳、大亚湾,都熟!”
“我要找个人,叫贵利高,真名高富贵。之前跑路到东南亚,现在可能潜回惠州了。你帮我找到他。”
刀疤强愣了愣:“贵利高?我……我听说过这人,但没见过。”
“不用你见过,你在惠州有关系,打听消息方便。找到线索,告诉我,剩下的我们来办。”
“晨哥,我要是找到人……能放我走吗?”
李晨笑了:“刀疤强,你现在是戴罪立功。如果能找到贵利高,算你又立一功。我找人活动一下,看能不能把你的事给平了。”
这话说得明白。刀疤强咬咬牙:“行!晨哥,我干!”
“残狼,你带刀疤强去准备,给他点活动经费,让他回惠州。但盯紧点,别让他真跑了。”
“明白。”残狼带着刀疤强离开。
两人走后,李晨给刘姐打电话:“刘姐,证据拿到了。你跟周姐说一下,今天下午去公安局,我陪你们去。”
下午两点,市公安局门口。
周雅琴、刘姐、李晨三人下车。周雅琴今天特意穿了身正式的衣服,头发梳得整齐,但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周姐,冷静点。”刘姐握着她的手。
“我冷静。”周雅琴深吸一口气,“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今天。”
三人走进公安局。李晨提前约了王警官——就是之前处理过桥洞血案的那位。
王警官在办公室等他们。看到李晨,点点头:“李晨,又见面了。”
“王警官,这次是正事。”李晨把证据递过去,“雇凶伤人案,人证物证都有。”
王警官接过手机和U盘,听完录音,看完视频,脸色严肃起来。
“王建民……证券公司营业部总经理,这案子我有点印象,当时没线索,就搁置了。你们怎么找到的证据?”
“朋友帮忙。”李晨没说太多,“王警官,现在能抓人吗?”
“证据链完整,可以。”王警官站起来,“我这就安排人出警。周女士,你是受害人母亲?”
周雅琴点头:“是我儿子,周浩,现在瘫痪在床。”
王警官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们会依法处理。”
抓捕行动很顺利。王建民在公司办公室被带走时,还在跟客户谈业务。看到警察进来,他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惨白。
“王建民,你涉嫌雇凶伤人,跟我们走一趟。”
王建民被戴上手铐带走时,公司里的人都看着。有惊讶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暗暗叫好的。
周雅琴站在公安局大厅,看着王建民被押进来,眼泪终于掉下来。
“王建民!你还我儿子!”周雅琴冲上去,被刘姐拉住。
王建民低着头,不敢看周雅琴。
王警官说:“周女士,冷静。法律会给你公道。”
做完笔录,走出公安局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
周雅琴站在台阶上,看着夕阳,突然笑了,又哭了。
“两年了……终于……”
刘姐搂着她的肩膀:“雅琴,浩儿的仇报了,你也该往前看了。”
周雅琴擦干眼泪,转身对李晨深深鞠了一躬:“李总,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
李晨扶住她:“周姐,别这样。这是我答应你的事。”
“李总,我明天就去你公司上班,财务这块,我一定帮你管好。”
“好。”李晨点头。
送周雅琴和刘姐回家后,李晨开车回铂宫苑。路上,残狼打来电话。
“晨哥,刀疤强回惠州了。我给了他五千块活动经费,派人暗中盯着。他老家那边,我也派人去摸底了,拍了照片。”
“照片发我。”
几分钟后,手机收到几张照片。一对老夫妻在院子里晒太阳,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
“刀疤强的父母和妹妹。”残狼发来信息,“有这些,他不敢耍花样。”
李晨回复:“好。贵利高那边,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