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镜子对面是真的雪衣后,星和藿藿与尾巴穿过铜镜,转瞬间,便回到了绥园里。]
[雪衣朝二人走来,点点头,“汝等平安归来,看来十王司今日的运气不算太糟。”]
[“雪衣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看到雪衣,藿藿松了口气。]
[随后,雪衣看向星,“你们这一路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吧?”]
[见状,星求救道:“我被附身了,救救我!”]
[“嘻嘻,真不愧是判官啊,警惕的很啊。”浮烟也不再躲藏,于外界幻化出形体。]
[而藿藿向雪衣详细解释了此前的经历……]
[雪衣很快了解完情况,却表示眼下暂时不是操心浮烟的时候,绥园已被某个更强大的岁阳拖入了幻境,前去镇伏的冥差们也都已失去音信。]
[“藿藿,若吾与寒鸦上阵依然无法制住那妖物,对付它的重担就落到汝身上了。”]
[“哎?我...我不行的。”见雪衣将重担托付给自己,藿藿语气低落道:“我不像两位大人那样有本事...我只会在战斗时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不要妄自菲薄。”雪衣对着藿藿宽慰道:“岁阳无法占夺由另一只岁阳依附的肉身——这便是汝身为判官的绝对优势。”]
[听到这话,星好奇道:“我被附身了,这也是我的优势?”]
[雪衣点点头,“说的不错。不过藿藿饱经训练,论对抗岁阳更有心得。”]
[“所以,汝等能在此时平安归来,十王司的运气不算太糟。”]
[“听懂了吗,怂包?”尾巴此时也对着藿藿鼓励道:“眼前这队十王司的人马里,没一个能强过你!”]
[对星解释完,雪衣继续对藿藿道:“岁阳虽然凶悍,却始终不能摆脱对血肉凡身的渴望。”]
[“但汝却能时刻降服妖物保持常性,为十王效力三十八载。汝已是一名合格的判官,应当再自信一些。”]
[“吾等判官,谁也无法在这一点上强过你。”]
“三十八年?!”
汴梁城州桥夜市旁,一个卖炊饼的摊子前,几个刚忙完活计瞪着天幕上那个瞧着至多七八岁、狐耳都蔫蔫耷拉的小女娃,又听见“效力三十八载”这几个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多、多少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三十八年?!俺爹从生到死也就活了四十多年!”
“这、这藿藿判官……瞅着比俺家小丫还矮半头,她……她在十王司当差的年头,比俺爹一辈子还长?!”
“三十八年,寻常人家里,孙辈都能满地跑了!”
他们虽早知仙舟狐人一族寿命绵长,藿藿并不能单凭外表推测。
可如今,“三十八年”这个实实在在的年数,与眼前那孩童形貌的藿藿一对照,让不少人心头巨震。
这三十八载,就已经比不少人一辈子都要长了。
何况若是算上藿藿进入十王司前的岁月,其年龄岂不是更大?
杭州西湖畔,孤山下一处僻静书斋内,一名正温书备考的年轻士子怔怔望着天幕上那瞧着不过垂髫之龄的狐耳判官,耳中反复回响“效力三十八载”几字,心中飞快盘算。
“效力三十八年……那入十王司时,总不至是襁褓之中吧?即便她天赋异禀,幼年便得录用,入司时算作……算作五岁?”士子搁下笔,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划着,“五岁加三十八载,那便是四十有三。”
“可若她入司时已非幼童,只是形貌不长……那真实年岁,怕是……怕是五十开外,甚或……更长?”
他越想越觉恍惚,目光不由投向斋外湖畔小径上正嬉笑追逐的邻家孩童,又转回天幕上那正被雪衣鼓励的藿藿。
“四五十岁……家严今年四十有九,鬓已微霜。家中祖母,去岁方过六十寿辰……”
士子喃喃自语,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因天幕而确凿无比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若……若这位藿藿判官此刻行至我面前,依年齿论,岂非……岂非要唤一声‘祖婆婆’才是正理?”
“可、可她这般形貌……”
书斋内烛火摇曳,映着士子呆滞而凌乱的面容。
仙舟长生之玄,头一次以如此具体而悖逆常伦的方式,砸在他熟读的“二十而冠,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的人伦时序之上。
那不止是寿命的长短,更是对“年纪”与“辈分”认知的彻底倾覆。
…………
[听完雪衣的话,藿藿仍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降服妖物...我似乎也降不住尾巴啊?我和尾巴,其实算是...朋友?”]
[“呸呸呸,老子才不和口粮交朋友!”]
[见尾巴嘴硬,浮烟贱兮兮地笑着道:“嘻嘻,尾巴大爷,像咱们这等小小碎片,早已没有「燎原」的力量了,就算是小姑娘也能轻松制伏,你就别嘴硬了。”]
[“你闭嘴!”]
[尾巴对着浮烟呵斥一声。而雪衣继续告诉星和藿藿恚炎固然神通广大,但要是能想办法将之分裂为数个碎片,便有希望镇伏。]
[听后,浮烟开口道:“判官大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我愿贡献一计。咱们先去个开阔的地方吧...比如那边的燕乐亭。”]
[星闻言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还有雪衣在场,浮烟跑不了,并且当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听听浮烟的计策。]
“这厮……竟主动献计?”
秦淮河畔,一艘稍大的游船画舫中,几位应邀赏夜、实则被天幕牢牢吸住目光的盐商与地方文士,闻得浮烟此言,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黄鼠狼给鸡拜年——”一位面庞红润、蓄着短须的中年盐商哼了一声,放下手中酒杯,“这浮烟方才还躲躲藏藏,嘴贱阴损,转眼就这般‘深明大义’,愿‘贡献一计’?诸位,信么?”
旁边一位青衣文士捻着几缕稀疏的胡须,沉吟道:“此等妖物,灵智颇高,尤擅窥心弄巧。”
“它那计策,难保不另有所图。”
“……”
画舫内一时低议纷纷。
众人皆觉浮烟转变太快,不久前还在冷嘲热讽、挑拨离间,下一刻便积极献策,其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