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湿冷的水汽漫过林疏桐的鼻尖时,她正攥着腰间的储物袋。
传送阵的刺痛感刚褪尽,耳中便传来水滴撞击岩石的脆响——一声,两声,像有人在数着她的心跳。
“灵气乱得像被揉皱的丝帕。”她垂眸看了眼掌心,原本温驯流转的灵力竟翻涌成细小的旋涡,“原着里可没提过无名谷有这种异象。”
指尖抵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按,刻着红点的地图玉简便落在掌心里。
果不其然,原本静止的红点正以极快的频率闪烁,像被人攥着线的提线木偶。
林疏桐屈指弹了弹玉简表面,红点突然转向左侧,在雾中勾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光痕。
她蹲下身,盘起的裙角沾了些晨露。
逆息吐纳术的口诀在舌尖滚了两滚,便顺着呼吸沉入丹田——这是系统消失前最后教她的“懒人功法”,说是比正儿八经打坐省力气三倍。
随着吐纳,紊乱的灵气竟真像被梳子理顺的发丝,从她指尖、耳后、发顶的毛孔钻进来,在体内转个圈又缓缓散出去。
“主上倒是沉得住气。”
沙哑的男声从雾里劈出来时,林疏桐的睫毛都没颤一下。
她甚至没抬头,只盯着自己交叠的手——十步外的地面正泛着不自然的阴影,十二道人影,十二枚泛着幽蓝的封脉锁。
“封脉锁,锁的是金丹期以下修士的灵海。”她低声念着,像是在回忆什么旧书,“看来来者……”
“拿人!”
喝令声混着锁链划破空气的尖啸。
林疏桐这才抬眼,正看见最前面的黑袍修士扬起锁头,锁尖泛着淬毒的冷光。
她没躲,甚至没运功,直到锁链擦着她鬓角的珠花落下时,才像被推了一把似的轻轻翻身。
“啪”的一声闷响。
那修士的手腕突然剧痛——锁链竟像撞在无形的墙上,反震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崩裂。
林疏桐借着力道滚进雾里,发间的珠花“叮”地落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追!别让她跑了!”
十二道身影瞬间散开,黑袍下摆扫过石缝时带起碎叶。
林疏桐蜷在两块凸起的岩石间,看着他们的靴子从眼前匆匆掠过——左边第三个修士的鞋跟沾着泥,右边那个的手指总在摸腰间的短刀,刀柄刻着“墨”字。
“墨流苏的人?”她眯起眼,“可他们的脚步……”
为首的修士突然踉跄了一下,伸手去扶身侧的岩壁,指尖却陷进了松软的苔藓里。
他低咒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这雾里的路怎么总变?”
林疏桐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记忆里,墨流苏的暗卫最擅追踪,就算蒙着眼也能在迷雾里辨出方向。
可这些人……她摸出一枚鸽蛋大小的丹药,丹身泛着浑浊的灰——这是系统奖励的“情绪转化丹”,能把恐惧放大成疯狂,把不甘放大成仇恨。
她屈指一弹,弹药骨碌碌滚进敌群。
最先发现丹药的是那个总摸短刀的修士。
他蹲下身捡起丹药,喉结动了动:“筑基丹?”
“放屁!”为首的修士劈手夺过,“主上只说拿人,没说分好处!”
“主上?”短刀修士突然笑了,“你嘴里的主上,是墨流苏还是……”他突然顿住,眼神猛地变得阴鸷,“上个月你私吞了三瓶聚气散,当我没看见?”
“你!”为首修士的脸涨得通红,锁头“当啷”落地,“老子替你顶过两次罚,你敢……”
“够了!”左边第三个修士突然吼起来,“老子不想来这鬼地方!要不是你们拿我家人要挟……”
锁链断裂的脆响混着拳风。
林疏桐缩在石缝里,听着叫骂声、骨裂声、重物砸地声在雾里炸开。
直到最后一声闷哼消失,她才拍拍裙角站起身,脚尖踢了踢脚边的断锁——锁身内侧刻着细小的“律”字,是命律司的暗纹。
“原来真正的敌人……”她想起传送前那个模糊的声音,“从来不在明处。”
地图玉简的红光又开始闪烁。
林疏桐顺着光痕往前走,沿途的禁制像纸糊的灯笼——她往阵眼上一躺,守护兽的吼声便卡在喉咙里;她靠在机关枢纽旁啃灵果,触发的暗器竟自己拐了弯。
“系统走了,可它教的‘被动感知术’倒还管用。”她摸着被暗器擦破的袖口笑,“果然躺平才是正经事。”
当半塌的古殿轮廓从雾里浮出来时,林疏桐的脚步顿了顿。
殿门上的刻字被苔藓覆盖了大半,她伸手抹开,“只有放弃战斗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几个字便清晰地映在眼底。
“说的好像我多爱打架似的。”她弯了弯嘴角,抬脚跨过门槛。
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的瞬间,最后一缕阳光露进来,照在殿内深处悬浮的金色令牌上。
正面“自由者”三个字鎏着金,背面却刻着两个血字——“代价”。
林疏桐的指尖离令牌还有三寸。
雾色漫进殿门的缝隙,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