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抬起头，看向银若婷：“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先确保飞机安全，让苏白有机会联系地面降落。”
她并不想让任何无辜的人因为自己与银若婷的私人恩怨而受伤。
“哦？那是另外的条件了。”银若婷指了指降落伞包，意思是只让银杏和白小衡活。
白小衡脸色有些难看，纠结的扯了扯银杏的衣罢。
银若婷将白小衡挣扎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好了，小杏，不要试图挑衅我的耐心，快点把你那美丽的眼睛给我。”
银若婷丢过去一把小刀，低低的笑着：“记住，要亲手挖出来，我要完整的。”
银杏冷静的俯身捡起刀，缓缓抬起，指尖平稳，移向自己的左眼。
她的目光穿过指缝，最后一次深深地、贪婪地看了一眼白小衡闭目流泪的脸，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最深处。
“杏杏！”白小衡心都要碎了。
但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鲜血顺着银杏的指缝大片大片流淌出来。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绿宝石似的。
纵然是在最颓废狼狈的时候，那双眼睛也夺目无比，散发着光辉。
此时，银杏全程没有发出一声闷哼。
白小衡呆立原地，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银杏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剧痛让她的身体剧烈痉挛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或者说，她更在乎白小衡的安危。
俊俏的脸庞沾满鲜血，看着有些狰狞，鲜血染红了她的下颌、衣襟，也染红了白小衡的视野。
她的右手掌心，托着一颗沾血、却依旧依稀能看出美丽轮廓的眼球。
机舱内死一般寂静，只有银杏压抑的痛楚喘息和鲜血滴落的声音，她抬头看向银若婷：
“另一只也要吗？”
银若婷反问：“那你要给我吗？”
银杏摇头：“不给，另一只是留给白小衡的。”
“嗯！？？”白小衡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银杏转过头来，仅剩的右眼艰难聚焦，看向哭成泪人的白小衡。
“你说过的，你喜欢我的眼睛(第73章)，我也愿意献给你。”
白小衡瞳孔猛地一缩，她当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银杏一直记得。
并且当真了！
银若婷嘴角上扬，发出了愉悦且低哑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真是精彩，小杏。我的好妹妹，这样才对啊！这样才是我的好妹妹，你果然还是这么听话。来，把它，献给姐姐。”
银杏想往前走，但是脚步踉跄了下，跟用尽了力气似的，稳不住身子，直接半跪了下来。
银若婷眼神不变，静静坐在原处的等着，似乎很有耐心。
“杏杏！你怎么样？”
白小衡两步跑到银杏身边，少女扯了扯嘴角，声音虚弱沙哑。
“你来吧。”
银杏感受着自己有些脱离了身体，强撑着递出手中那枚眼球。
但在白小衡伸手去接时，却从银杏另一只手中看到刚刚用来挖出自己眼睛的小刀。
于是——
白小衡在银杏讶异的目光下，迅速夺过了刀，她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合身朝着银若婷扑了过去。
“去死吧混蛋！！！”
一切发生得太快，银若婷静静的看着，眉头微微挑起，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这一瞬！
白小衡手中的刀，狠狠扎进了对方拿着遥控器的那只手的手腕！
又一个肘击，闪电般击向银若婷肩关节处，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她的手臂立刻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软垂下去，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却硬是没哼一声。
至于遥控器，也因此脱手飞出。
白小衡脸色一喜，又一脚将遥控器给踢到银杏脚边去。
“这样，你就没有办法了吧。”
她喘着粗气，抬头看向银若婷，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惊慌或挫败。
然而银若婷从始至终，脸上的笑容都没有真正消失，只是变得更加诡谲、更加冰冷。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计划被打乱的慌乱，反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洞悉一切的绝对自信。
仿佛白小衡这拼死一击的反扑，从头到尾，都在她漫不经心的预料之中。
完全不担心她失去了引爆遥控器，而失去了主导地位。
“呵...”她低笑一声。
在白小衡因为对方的绝对自信而微微愣住的时候，便被银若婷一脚踢飞出去。
直到银杏从身后托住肩膀才停下来。
白小衡被摔得七荤八素，一只手胡乱撑地，掌心却意外按到了一个硬物，正是她刚才踢飞过来的遥控器。
她下意识抓起来，低头一看。
一瞬间，脑子懵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炸弹遥控器。
那是一个造型有点特别的......空调遥控器，上面还印着某个知名家电品牌的logo，是一个笑脸，像是在嘲笑她似的。
白小衡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巨大的荒诞感像冰水劈头盖脸浇下，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她抬起头，看向好整以暇、慢条斯理用未受伤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的银若婷，嘴唇有些哆嗦。
“所以...所以你...你只是为了......？”
胸腔里像是塞满了浸透酸液的棉花，又沉又痛，挤压得她几乎要呕吐出来。
如果如果银若婷从一开始就在虚张声势，所谓的炸弹根本不存在......
那银杏的眼睛.....她的眼睛岂不是...！
银杏倒是没有过多惊讶，她对于银若婷的荒诞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银若婷替白小衡说出了那个让她如坠冰窟的答案：“当然是为了...好玩儿啊。呵呵呵~惊喜吧。”
她的声音轻快。
人间于她，不过一场大型的、沉浸式的游戏，游戏中收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甚至包括她自己的结局，都无关紧要。
只要过程足够好玩。
只要能看到别人，露出那种极致痛苦、绝望、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表情！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