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缠满绷带的老头。。。他看见她了。
不仅看见,还喊出了“救救他”。
这老头不简单。
这地方更不简单。
她没在原地多留,
身影悄无声息地,
退回了安全通道,
快速回到了楼上的VIp病房区。
天快亮了,窗外透进灰蒙蒙的光。
病房里,刘水还在昏睡,
脸色依旧难看,但呼吸还算平稳。
她设下的那道符也没被触发。
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
木无悔接起来,对面是个干练的男声,
自称是清孽司的外勤组长,
车和人已经到了医院地下车库。
木无悔报了自己的位置。
几分钟后,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木无悔打开门,外面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寸头,面容冷峻,
肩膀处连接着一个金属构件,
延伸出结构精巧的暗银色机械手,
手指关节活动时,发出液压声。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都穿着便装,但站姿眼神都透着股利索劲儿。
木无悔的目光,
在那只机械手上停了一瞬,
心里紧了一下。
灰隼?
他这胳膊。。。
灰隼也看着木无悔,
眼神在她脸上和那身温婉的羊绒裙上扫过,
眉头动了一下,
但没多问。
他显然认出了她,
尽管她变了装束。
“木。。。”
他顿了一下,
似乎在想怎么称呼,
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人怎么样?”
“还剩一口气,需要立刻转移。”
木无悔侧身让开。
灰隼身后的女队员,就立刻上前,
动作熟练地,
检查刘水的生命体征,
男队员则开始收拾仪器。
灰隼没进屋,就站在门口,
机械手的手指,
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大腿外侧,
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这里不安全,我知道。”
灰隼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经历过大事后的沉稳,
和以前那种急躁劲儿完全不同了,
“手续已经打点好了,
转到我们旗下的医院,绝对干净。”
木无悔“嗯”了一声。
她注意到灰隼没像以前那样,
追着她问东问西,
他只是陈述安排,
眼神里有一种“我懂,不必多说”的默契。
这种变化让她心里有点发沉,
看来清孽司这边,
这段时间也绝不太平。
“谢了。”
木无悔说。
灰隼摆摆手,机械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客气。以后有事,直接打这个电话。”
他报出一串数字,
“能帮的,我一定帮。”
接下来就是转移,
转移进行得很快,也很安静。
清孽司的人,
用担架车把刘水推走,
灰隼对木无悔点了下头,
便带着人消失在电梯口。
整个过程没惊动医院任何人。
木无悔看着电梯数字往下跳,
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刘水暂时安全了。
她也该走了。
她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
天刚蒙蒙亮,大厅里人还不多。
她正准备往大门走,
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
有点眼熟的身影从挂号处那边拐过来。
木无悔抽了抽嘴角,
真是孽缘,
这不是杨华嘛?
他今天换了身深蓝色的西装,
空袖子仔细地挽着,
别在了口袋里。
他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独自一人,脚步很快,
径直走向电梯间,
不像来看病,倒像有什么急事。
木无悔心里一动。
杨华的父亲。。。
被他“关起来”的生父。
昨晚那个缠满绷带、喊着“救命”的老头。。。
会不会?
她立刻改变了主意。
趁着杨华在等电梯,
她迅速闪进旁边的消防通道,
从随身小包里,
又抽出一张隐匿符拍在身上,
气息瞬间收敛。
但她皱了皱眉,
这种低级隐匿符,
效果时间不长,
白天了,
在医院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容易暴露。
她目光扫过走廊,
另一边挂着的“医护人员更衣室”牌子,
心里有了主意。
几分钟后,
一个戴着口罩,
套着不合身护士服,
头发利落盘起的“护士”。
低着头从更衣室走出来,
手里还推着一辆,
放着消毒用具的小车,
混入了清晨开始忙碌的医护人员中。
她推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杨华。
杨华进了电梯,按了高层。
木无悔等下一班电梯,跟了上去。
电梯在“精神卫生中心”那层停下。
木无悔推着小车出来,
走廊里比楼下更安静,
灯光也更暗。
杨华果然在这里,
他站在那扇厚重的铁门前。
这次,铁门是开着的,
一个穿着护工制服,
点头哈腰的男人等在门口。
“杨总,您来了。”
护工低声下气地说。
杨华没什么表情,
只是微微颔首,
目光扫过空旷的走廊,
然后走了进去。
木无悔推着小车,
假装要去隔壁房间做清洁,
眼角余光紧紧跟着。
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但没完全锁死。
门内的空间比想象中大,
更像一个隔离病房区,
走廊很长,两边是一个个紧闭的房门,
只有头顶几盏白炽灯,
发出惨白的光。
不一会儿,
杨华在一个病房前停下。
护工打开门,
杨华走了进去。
木无悔把小车停在走廊拐角,
借着墙壁的掩护,
悄悄靠近那间病房。
房门上的观察窗,
被一块布从里面遮住了一半。
她抬手拂过,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
那蜈蚣手链,
突然毫无征兆地烫了一下!
不是画展上那种感应,
而是一种更灼热的感觉。
木无悔猛地缩回手,
心头一凛。
画展上靠近《牡丹双蛇》时,
它都没这么大反应,
昨晚在门口遇到那老头时也没有。
这病房里有什么东西?
比那邪画还让蜈蚣煞忌惮?
她屏住呼吸,
凑近那没被完全遮住,
观察窗的缝隙,
往里看去。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
床上绑着的,正是昨晚那个缠满绷带的老头。
他醒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眼神空洞。
杨华站在床边,背对着门。
这时,
老头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似乎越过了杨华的肩膀,
看到了门缝外的木无悔。
但他眼神里,
没有任何波动,
又缓缓移开,
落在杨华脸上,
里面是死灰般的绝望。
“华儿。。。”
老头的声音,很是嘶哑,
“你放了爹吧。。。爹受不住了。。。”
杨华没说话,只是用那只完好的手,
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
正是空灵描述过的,柳七给的那个盒子!
他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颗龙眼大小,
表面似乎有黑气缭绕的药丸。
即使隔着一扇门,
木无悔顿时察觉,
这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里面凝聚着浓郁的阴煞之气,
还有。。。生魂痛苦哀嚎的味道!
这是魂丹!
用生魂炼的邪门玩意!
但杨华拿起那颗药丸,
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绪:
“爹,这药,是上面给的。
能缓着你的病。会有法子治好你。”
老头拼命摇头,绷带下的身体开始发抖:
“让爹死吧。。。华儿,给爹个痛快。。。
你恨爹,爹知道。。。别再折磨爹了。。。”
恨?木无悔一愣。
杨华是因为恨他爹,
才用这种邪药吊着他的命,
让他生不如死?
杨华沉默了几秒,
看着手里那颗不祥的药丸,
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坚定:
“就因为我恨你,所以你才得好好活着。”
说完,他不再犹豫,俯下身,
捏开老头的嘴,就要把那颗魂丹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