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在第二十七小时达到预测峰值。
安全屋的监控屏幕上，风速显示为每小时一百六十二公里，气温骤降至零下五十二度，能见度为零——不是夸张，是真正的零，连强光探照灯都照不出三米。
“气象条件符合突袭要求。”凯拉站在主控台前，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每个准备出发的人员耳中，“但我要提醒：这是南极近五十年来最强的暴风雪之一。外部环境极其危险，设备可能随时失灵，人体暴露超过十分钟就会严重冻伤。我们必须严格执行时间表：四十分钟进入，三十分钟搜索和营救，三十分钟撤离。超时的人，我们无法救援。”
林默检查着身上的装备：特制防寒服内置加热系统，但电池只能维持两小时；护目镜已经调试到暴风雪模式，视野里是不断滚动的热成像和声波成像混合画面；武器是汉森提供的紧凑型冲锋枪，低温环境下可靠性更高；腰间挂着绳索、破门工具、医疗包。
他这一队共十二人：秦风、瞬、夜瞳，以及九名灰枭士兵。凯拉亲自带队，这是她坚持的——“我的部队，我负责带进去，也负责带出来。”
另一队由灰枭的副指挥官马克斯带领，负责外围掩护和撤离保障。他们将在基地外围建立防线，防止铁面的援军——虽然这种天气下援军几乎不可能出现，但汉森坚持要预留安全边际。
“通讯测试。”凯拉下令。
“一队，清晰。”
“二队，清晰。”
“夜瞳，精神链接状态？”
夜瞳闭眼片刻：“链接稳定，覆盖半径三百米。但在暴风雪中，精神感应会受干扰，距离越远信号越弱。”
“足够了。”凯拉说，“记住，进入基地后，首要任务是找到俘虏。除非必要，避免交战。我们的优势是出其不意，一旦警报拉响，人数劣势就会暴露。”
她看向林默：“你确定阿木和影爪会在同一个地方？”
“根据追踪信号，他们的位置在基地地下二层，相隔不到二十米。但那是昨天的数据，暴风雪开始后信号就中断了。”林默回答，“不过铁面应该不会在这种天气转移俘虏，风险太大。”
“希望如此。”凯拉说，“出发。”
安全屋的气闸门缓缓打开。瞬间，暴风雪的呼啸声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就像站在喷气发动机的进气道前。即使有护目镜的保护，林默还是感到眼睛被冰晶刺得生疼。能见度确实为零——即使热成像模式下，前方也是一片混乱的温差图像，只有靠近到五米内才能勉强分辨轮廓。
“绳索连接！”凯拉大喊。
所有人用安全绳串联起来，防止有人被吹散。在这样的风速下，一旦失散，几乎不可能找回。
队伍开始前进。凯拉走在最前面，依靠手持导航仪确定方向。导航仪在暴风雪中频繁失灵，她不得不不断校准。每一步都需要用冰镐固定，否则人会被直接吹飞。
八十公里，在正常天气下，雪地车只需要两小时。但在这种条件下，他们用了整整三小时才艰难抵达铁面基地外围。
基地建在一处天然的地热谷地中，三面环山，一定程度上屏蔽了风雪。但即使如此，外围的哨塔也已经被暴雪掩埋了一半。热成像显示，哨塔里还有生命信号，但显然哨兵已经撤回室内——这种天气下，室外哨位毫无意义。
“外围防御系统大部分失效。”凯拉通过护目镜观察，“电力系统应该是切换到了备用电源，但探照灯和自动武器站都没有启动。好迹象。”
她示意队伍停下：“按照计划，内应应该在东北侧通风管道处接应我们。时间窗口是十五分钟——从整点开始，每十五分钟他会检查一次。如果错过，需要等下一个窗口。”
现在是零点零三分。还有十二分钟。
队伍在暴风雪中静静等待。时间变得异常漫长，每一分钟都像一小时。林默能感觉到体温在缓慢下降，即使有加热系统，极寒依然透过层层防护渗透进来。他看向其他人：秦风的状态还算稳定，瞬在轻微活动保持体温，夜瞳闭着眼睛，显然在用精神感应扫描基地内部。
零点十四分。
东北侧的通风管道栅栏突然从内部被打开。一个人影探出头，挥手示意。
“走！”凯拉下令。
队伍快速移动到管道口。管道直径约一米，足够人弯腰进入。内部比外面温暖得多，而且相对安静——暴风雪的呼啸声被厚重的金属壁隔绝了大半。
接应他们的人关好栅栏，打开手电。是个中年男人，面容普通，穿着铁面部队的标准制服，但没有任何军衔标识。
“跟我来，动作要快。”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巡逻队每半小时经过一次，我们只有二十五分钟的安全窗口。”
“阿木和影爪在哪里？”林默问。
“地下二层，d区禁闭室。铁面很重视他们，亲自审问过，但没得到什么信息。”内应一边带路一边快速说明，“好消息是，因为暴风雪，基地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岗，而且大部分集中在生活区和控制中心。坏消息是，铁面本人今晚在基地，而且他睡眠很浅，任何异常都可能惊醒他。”
通风管道系统错综复杂，但内应对路线了如指掌。他带领队伍穿过一个又一个岔路，避开主通风口——那里有监控和气体传感器。
“你在这里多久了？”秦风问。
“三年两个月零十七天。”内应的回答精确得令人心寒，“汉森先生救了我的家人，我为他工作。”
“你的家人……”
“在安全的地方。如果这次行动成功，我就能回去见他们了。”内应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所以，请一定成功。”
他们来到一处维修通道的入口。内应打开面板，输入密码——不是用键盘，而是用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
“这是通往地下二层的维修通道，没有监控。但出口处有两个守卫，必须无声解决。”
“交给我们。”凯拉示意两名灰枭士兵上前。
通道很窄，只能单人通行。林默跟在凯拉后面，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三年多的潜伏，就为了这一次行动。如果失败，不仅他们会死，这个内应和他的家人也会遭殃。
压力太大了。
通道出口是一扇厚重的防火门。内应通过门上的观察窗确认守卫位置，然后对灰枭士兵做了几个手势：左二右一，距离三米，背对门口。
两名士兵点头，准备好消音手枪和近战武器。
门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秒，两秒，三秒——
两声轻微的噗嗤声，像是枕头被戳破。然后是人倒地的闷响。
“清除。”士兵报告。
队伍迅速通过。地下二层比上层更安静，只有通风系统的低鸣和远处隐约的设备运转声。走廊两侧是一排排厚重的金属门，每扇门都有观察窗和电子锁。
“d-7和d-8。”内应指着走廊尽头，“但那里有个问题：禁闭室是独立供电系统，即使切断基地主电源，禁闭室的电子锁也有备用电池。而且，强行破门会触发警报。”
“那怎么打开？”
内应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巧的电子设备：“电磁脉冲干扰器。贴在锁上启动，可以暂时瘫痪电子系统三十秒。但需要同时打开两扇门，因为警报系统是联动的，只开一扇也会触发。”
“我们同时行动。”林默说，“秦风和我开d-7，凯拉开d-8。”
“我和你去d-8。”夜瞳对凯拉说，“如果需要精神安抚，我能帮忙。”
分配完毕。队伍分成两组，悄无声息地接近走廊尽头。
林默从观察窗看向d-7内部。房间里只有一张金属床，阿木坐在床边，低着头，双手被特制手铐固定在背后。他看起来没有明显外伤，但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秦风已经将干扰器贴在电子锁上，对林默点头示意。
另一头，凯拉和夜瞳也准备就绪。
内应看着手表，举起三根手指，两根，一根——
按下启动钮。
电子锁的指示灯瞬间熄灭。林默立刻推门进入，秦风紧随其后。
阿木抬起头，看见他们时，眼睛瞬间睁大：“你们——”
“别说话，快走。”林默用工具钳剪断手铐的连接链，“能走吗？”
“能。”阿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影爪在隔壁，他伤得比我重，铁面对他用了……某种药物，抑制变异能力。”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巡逻队提前了！”内应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你们还有十五秒！”
d-8的门也打开了。夜瞳扶着影爪走出来——年轻变异者的状态确实很差，走路摇晃，眼神涣散。凯拉半拖半扶着他。
“走维修通道！”内应指向来时的路。
但他们刚跑出几步，走廊另一端的防火门突然打开。四名铁面的士兵出现在门口，看见这一幕，立刻举枪。
“敌袭！”
枪声在封闭空间里震耳欲聋。灰枭士兵迅速还击，将队伍挡在身后。子弹打在金属墙壁上，溅起火花。
“你们先走！”凯拉大喊，同时扔出两枚烟雾弹。
白色浓烟瞬间充满走廊。林默拉着阿木，秦风架着影爪，冲进维修通道。夜瞳和两名灰枭士兵紧随其后。
身后传来更多的枪声和爆炸声——凯拉和剩下的灰枭士兵在断后。
“凯拉怎么办？”林默一边跑一边问。
“她会跟上。”内应的声音很镇定，但额头在冒汗，“计划中有断后预案。但我们必须在三分钟内到达撤离点，否则外围防线会被突破。”
维修通道里，影爪突然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
“他不行了。”秦风说，“药物让他的身体机能严重下降。”
“我能……自己走……”影爪咬着牙说，但下一秒就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林默检查了一下，发现影爪的胸口有淤伤，肋骨可能断了。“铁面对他用刑了？”
“不完全是刑讯。”阿木说，“是某种……‘能力抑制实验’。他们想找到完全压制变异能力的方法，影爪是实验品。”
“该死。”林默咬牙，“夜瞳，你能用精神能力刺激他一下吗？至少让他撑到撤离点。”
夜瞳点头，将手按在影爪额头上。几秒钟后，影爪的眼神稍微清晰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一点。
“谢谢。”他低声说。
他们终于到达通风管道出口。外面的暴风雪依然疯狂，但这次他们不需要走那么远——撤离点在基地东南侧五百米处，马克斯的小队应该已经在那里建立了临时庇护所。
然而，当他们冲出通风管道时，看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接应。
而是一排枪口。
至少有二十名铁面的士兵，全副武装，即使在暴风雪中也保持着战斗队形。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铁面本人。
他站在雪地车上，机械义眼在风雪中闪烁着红光。
“我就知道汉森会来。”铁面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冰冷如这场暴风雪，“我也知道他会在暴风雪中动手。所以，我提前调整了巡逻时间表，在可能的撤离点都布置了伏兵。”
他跳下车，走向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林默快速扫视周围：他们这边只有八人，其中影爪几乎失去战斗力，阿木手无寸铁，夜瞳不擅长正面战斗。而对方有二十人，而且肯定还有更多在附近。
硬拼没有胜算。
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铁面的部队虽然包围了他们，但站位有些奇怪——不是完全包围，西南侧有一个明显的薄弱点。而且，铁面本人站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像是故意……
“他在拖延时间。”夜瞳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我感觉到……基地里发生了战斗，凯拉他们还活着，而且在制造混乱。铁面想先解决我们，再回去处理内部问题。”
如果凯拉还在战斗，那他们就不能在这里投降。否则凯拉和断后的士兵就白白牺牲了。
林默看向秦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年并肩作战的默契让他们瞬间达成共识：突围，向西南侧薄弱点。
但怎么突？对方火力完全压制。
就在这时，影爪突然站直了身体。
“给我……一把刀。”他说，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你不行——”阿木想阻止。
“我能行。”影爪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那种狩猎者的光芒，“抑制药物在衰减，我能感觉到力量在回来。而且……铁面对我做实验时，我假装药物效果比实际强。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恢复了七成。”
林默犹豫了一秒，然后将自己的战术匕首递给他。
影爪接过刀，闭上眼睛。几秒钟后，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不是外形变化，而是一种气势的变化。那个虚弱、迷茫的年轻变异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在冰原上几乎杀死阿木的猎手。
“我数到三，”影爪低声说，“你们往西南跑，不要回头。”
“你要做什么？”阿木问。
“做我该做的事。”影爪笑了，笑容里有一丝释然，“博士说我应该成为武器，那我就成为武器——但这次，我为谁而战，我自己选。”
他转向铁面，大声说：“铁面指挥官，你想知道能力抑制实验的完整数据吗？”
铁面的机械义眼聚焦在他身上：“你有数据？”
“当然有。”影爪开始向铁面走去，步伐稳定，“因为我就是数据本身。但数据……需要近距离传输。”
“停下！”铁面的士兵举枪瞄准。
影爪没有停。他的速度突然爆发，不是直线冲锋，而是曲折的、几乎违反物理规律的移动。子弹全部落空，而他已经在人群中。
匕首出鞘。
不是攻击铁面——铁面有重型装甲护体。影爪攻击的是雪地车旁边的燃料箱。
匕首刺入，旋转，拔出。
高挥发性燃料喷涌而出。
“开枪会引燃燃料！”一个士兵大喊。
混乱，哪怕只有一秒。
“现在！”林默大喊。
所有人冲向西南侧的薄弱点。灰枭士兵用精准的点射击倒挡路的敌人，秦风用冲锋枪扫射压制，阿木捡起地上的武器加入战斗。
影爪在人群中穿梭，像一道白色的幽灵。他故意制造更大的混乱，吸引更多火力。林默看见他中弹了——至少三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背和腿部，但他没有倒下，反而用最后的力气扑向另一辆雪地车。
第二次爆炸。
这次燃料被引燃了。橘红色的火焰在暴风雪中炸开，短暂地照亮了整个战场。高温融化了积雪，蒸汽升腾，制造了更多的视觉干扰。
“影爪！”阿木想回去救他。
“别去！”秦风拉住他，“他为我们争取的时间不多，不能浪费！”
他们终于突破了包围圈，冲进暴风雪中。护目镜的导航系统重新锁定撤离点方向，距离三百米。
身后，枪声和爆炸声渐渐远去，被风雪的呼啸淹没。
跑了大约两百米，夜瞳突然停下：“等等……影爪还活着。很微弱，但他还活着。”
“在哪里？”
“在……在我们后方一百米左右。他爬出来了，但伤势严重。”
林默看向阿木。猎人没有犹豫：“你们先去撤离点，我去找他。”
“太危险——”
“他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阿木说，“而且，他刚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这意味着他不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同伴。我不能丢下同伴。”
秦风想说什么，但林默拦住了他：“让他去。夜瞳，你能指引方向吗？”
夜瞳点头：“我会保持精神链接。阿木，跟着我的指引走，不要偏离。”
阿木点头，转身冲回暴风雪中。
剩下的人继续向撤离点前进。林默的心情沉重——为了救两个人，已经牺牲了太多。凯拉和断后的士兵生死未卜，影爪重伤，阿木又冒险返回……
这就是末日的数学：你不断付出代价，只为了能继续付下一个代价。
他们终于到达撤离点。马克斯的小队已经在那里建立了防御阵地，三辆雪地车发动机轰鸣，随时准备出发。
“凯拉呢？”马克斯问。
“还在基地里。”林默喘着气，“我们需要等——”
他的话没说完，基地方向传来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不是燃料爆炸，是更大威力的爆炸，可能是军火库或发电设施。
整个地热谷地被火光短暂照亮，即使在暴风雪中也清晰可见。
“那是……”苏婉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传来——她一直在安全屋监控行动，“热信号显示，基地的主结构正在坍塌！你们必须立刻撤离，冲击波和后续的雪崩可能会波及撤离点！”
“可是阿木和影爪还没回来，凯拉也——”
“来不及了！”马克斯大喊，“雪崩前锋已经形成，三十秒内就会到达这里！所有人上车！”
林默看着暴风雪深处。夜瞳闭着眼睛，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全力维持精神链接。
“阿木找到影爪了……他们在移动……但速度很慢……雪崩距离他们只有……三百米……”
每一秒都像一小时。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夜瞳突然睁开眼睛，眼里是血丝和泪水：“链接断了。”
雪崩到达。
不是电影里那种缓慢推进的雪墙，而是白色的海啸，高达数十米，以每小时两百公里的速度席卷一切。树木——如果有的话——会被连根拔起，岩石会被推动，人类在它面前像蝼蚁。
三辆雪地车全速逃离，但雪崩的速度更快。林默回头，看见白色的死亡吞没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继续向前蔓延，距离车尾只有不到一百米。
“再快！”马克斯对驾驶员大吼。
引擎发出极限的轰鸣。雪地车在冰面上打滑，几乎失控，但驾驶员技术高超，硬是稳住了方向。
雪崩的边缘擦着最后一辆车驶过，溅起的雪浪将车辆推得几乎侧翻。但最终，他们冲出了雪崩的主要路径，驶入一处相对平缓的冰原。
车辆停下，所有人下车回头。
原本的铁面基地所在的地热谷地，已经被数十万吨的积雪完全掩埋。没有火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片平整的、新落下的雪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阿木、影爪、凯拉和断后的士兵……都没有出来。
林默站在雪地中，暴风雪还在呼啸，但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心脏沉重跳动的声音，和一种冰冷的、空洞的失去感。
夜瞳突然摇晃了一下，然后跪倒在雪地里。
“不……等等……”他喃喃道，“链接……重新建立了……很微弱，但是……”
他指向雪崩区域边缘的一处：“那里……有人……活着……”
所有人立刻冲向那个方向。
用工具，用手，疯狂地挖掘。雪崩的积雪是压实状态，像混凝土一样坚硬。但他们不顾一切，手指冻僵了也不停。
十分钟后，他们挖出了第一个人。
是阿木。他浑身是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人——影爪。两人都被积雪掩埋，但阿木用身体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穴，让两人能呼吸。
“还有……心跳……”柳叶立刻开始急救。
继续挖掘。又挖出了两名灰枭士兵，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最后，他们挖出了凯拉。
她失去了左臂——从肘部以下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伤口被低温冻住，没有流血，但也让她失血过多休克。但她还活着，微弱地呼吸着。
“快，送回安全屋！”林默大喊。
雪地车再次发动，向着安全屋全速返回。
车上，林默抱着阿木，秦风处理着影爪的伤口，柳叶在给凯拉紧急输血。夜瞳用最后的精神力量维持着所有重伤者的生命信号。
“坚持住……都要坚持住……”林默低声说，不知道是对同伴说，还是对自己说。
暴风雪还在肆虐，但黎明前的黑暗，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远方的天际线，一抹极其微弱的灰白，预告着这场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暴风雪，终于要过去了。
而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面对风暴之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