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仙界第六十八日,深夜至凌晨。云崖洞府的丹器室内,地心毒火正疯狂肆虐,赤红的火焰夹杂着缕缕黑气,像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蟒,在石室内翻滚游走。原本坚硬的青石墙壁被烧得通体赤红,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不时有滚烫的碎石块“噼啪”掉落,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火星;空气都被烤得扭曲变形,吸一口进去像吞了团火,灼烧着喉咙发疼。
石室中央的暗红色丹炉此刻像个喷发的火山口,炉身铭文亮得刺眼,赤红火焰从炉口狂涌而出,将半个石室都笼罩在火海之中。靠近炉身的那排石架早已化为灰烬,上面的玉瓶、玉盒要么被烧熔成琉璃状的液体,要么直接炸裂,丹渣混合着碎石铺满地面,被火焰炙烤得发出“滋滋”的声响。
黑袍老者护着萧辰退到石室角落,右手捏诀祭出一面巴掌大的黑色小盾,小盾凌空暴涨至三尺见方,盾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玄奥符文,散发出浓郁的黑色光晕。火焰撞在光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黑色光晕剧烈震颤,却始终牢牢挡住火焰侵袭。老者藏在黑袍里的脸拧成一团,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丹炉里的黑气,喉结滚动:“这毒火掺了魔气,我的玄铁盾挡不了太久!”
萧辰站在光盾后,月白袍子的下摆已经被火星燎出几个破洞,脸色比之前更白,却依旧紧盯着左侧石架——那里还摆着《云崖丹经》残卷和淬剑灵液。“魏老,再撑片刻!只要拿到丹经和灵液,这点损失不算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目光扫过火海时,满是不甘。刚才要是没被丹炉异变打断,王镇岳早就成了死人,宝物也该到手了。
石室另一侧,王镇岳和那名穿水绿裙袍的女弟子处境更惨。王镇岳咬着牙催动仙元,在身前凝聚出一道淡青色的剑盾,剑盾上布满了裂纹,是刚才硬接火焰冲击留下的痕迹。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左侧肩膀被火焰燎伤,焦糊的布料下露出红肿的皮肤,每动一下都疼得他额头冒汗。女弟子靠在他身后,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发黄的二阶防护符,符光形成的淡金色护罩摇摇欲坠,她的头发被烧掉大半,脸上沾着灰尘和血污,嘴唇哆嗦着,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王师兄,我们……我们撑不住了!”女弟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防护符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一缕黑气透过符光缝隙钻进来,擦着她的胳膊划过,留下一道发黑的血痕,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王镇岳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绝望,却还是硬声道:“再等等!丹炉喷发不可能一直持续,等火势弱了我们就走!那萧辰和老鬼也不好受,他们比我们更想要里面的宝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狂暴的丹炉和肆虐的火海牢牢吸引,要么在苦苦支撑防御,要么在盘算着火势减弱后抢夺宝物,没人留意到石室入口的石门后,还藏着一道冰冷的目光。李长生贴在石门内侧的阴影里,混沌涅妖瞳死死盯着丹炉斜下方的青石台——那里的石板在火焰震动下错开的缝隙更大了,里面的金光时隐时现,像颗倔强的星辰,对他怀中剑格碎片的召唤感也越来越强烈,碎片在怀里发烫,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就是现在!”李长生的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胸口,他很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真仙境界的黑袍老者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稍有不慎就是死无全尸,可那暗格里的东西绝对不简单,能和诛仙剑格碎片产生共鸣,说不定就是完整传承的关键。“富贵险中求,拼了!”他咬着后槽牙,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丹田内剩余的七成仙元瞬间运转到极致,十丈仙道剑域不再向外展开,而是急速收缩至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银色剑意护甲,护甲上的剑纹流转,散发出凌厉的气息。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黄色的金刚符,“啪”地拍在胸口,符纸瞬间燃烧,一道厚重的金光笼罩全身,与剑意护甲叠加在一起,形成双重防护。最后,他又摸出一张青色的神行符,贴在鞋底,符光一闪而逝,一股轻盈的力量涌遍全身。
准备就绪!李长生弓着身子,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锁定青石台的暗格位置,脚下猛地发力。神行符的效果瞬间爆发,他的速度暴涨三倍,整个人化作一道贴着地面的灰色闪电,从石门后窜出,直奔火海而去。他特意绕开火焰最狂暴的区域,借着散落的碎石和半截石架的掩护,像条泥鳅似的在火海中穿梭,赤红的火焰擦着他的肩头掠过,烤得剑意护甲“滋滋”作响,金光护罩也泛起涟漪。
“什么人?!”萧辰的目光最先扫到异动,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他刚才一直留意着石架方向,眼角余光刚好瞥见一道灰色身影窜进火海,目标竟然是丹炉下方的石台——那地方除了烧红的石头,难道还有别的宝物?
“好胆!”黑袍老者魏老也瞬间察觉,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暴怒。他本就对这突然出现的人影极为忌惮,见对方直奔石台而去,哪里还敢怠慢?右手猛地一指点出,一道凝练如墨的黑色指风破空而出,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李长生的后心——这一指蕴含了真仙境界的法则之力,足以洞穿仙人后期的防御。
李长生早有预料!他在窜出石门的瞬间就将神识提到了极致,魏老的气息一动,他立刻察觉到背后的致命威胁。脚下步伐陡然一变,使出在杂役房偷学的“泥鳅步”,身体像没有骨头似的诡异扭身,黑色指风擦着他的肩膀呼啸而过,“嗤”的一声,剑意护甲瞬间破碎,金刚符的金光也剧烈闪烁,险些直接溃散。肩膀被指风的余波扫中,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浸透了外门袍服,顺着胳膊肘滴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娘的!真仙果然恐怖!”李长生疼得龇牙咧嘴,却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借着扭身的惯性,他猛地扑到青石台侧面,右手直接探进那道错开的石板缝隙里。触手冰凉坚硬,不是之前看到的金色碎片,而是一个巴掌长的长方形金属匣子,匣子表面刻着和剑格碎片相似的云纹,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一股精纯的灵气。
就是它!李长生心里一喜,手指扣住匣子边缘,猛地一用力,“咔”的一声,匣子被他从暗格里抠了出来。他看都不看,手腕一翻就将匣子塞进怀里——实则早已用意念转入了洞天指环,这是他在坊市花大价钱买的储物法宝,比普通储物袋隐蔽得多,不会泄露气息。
得手了!李长生毫不停留,借着前冲的势头,身体一矮,像颗炮弹似的朝着石室另一侧的墙壁撞去。他早就留意到那里——原本被石架遮挡的地方,有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门板是普通的阴沉木,却被火焰熏得漆黑,门栓处因为高温炙烤,已经有些松动,隐约能看到缝隙里透出的黑暗。
“拦住他!”萧辰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竟然真的得手了,而且目标显然不是丹经和灵液,而是更隐秘的宝物。他伸手就要去拔腰间的长剑,却被魏老一把拉住。“少主稍等!”魏老的声音带着急切,右手再次凝聚黑光,一道比刚才更凝实的黑色光刃凌空斩出,光刃带着呼啸的劲风,沿途的火焰都被劈开一道缺口,直取李长生的后背。
李长生头也不回,左手猛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两颗龙眼大小的暗金色珠子——正是之前从剑傀核心里得到的庚金之精!他用仅剩的仙元灌注其中,手臂发力,将两颗珠子全力向后掷出。“砰!”两颗庚金之精在空中与黑色光刃相撞,瞬间炸开,精纯的庚金之气爆发开来,形成一道淡金色的气墙。虽然没能完全挡住光刃,却让光刃的速度迟滞了一瞬,刀刃也黯淡了几分。
就这眨眼的工夫,李长生已经冲到了小木门跟前。他全身仙元都汇聚到肩膀上,猛地合身撞了上去。“轰隆!”一声巨响,本就松动的木门瞬间碎裂,木屑飞溅,他像个滚地葫芦似的翻滚着跌入木门后的通道,身体重重撞在通道的石壁上,疼得他闷哼一声。但他不敢停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着通道深处的黑暗狂奔而去,身后的火海温度和喧嚣都瞬间被隔绝,只留下肩膀传来的阵阵剧痛。
“追!”萧辰厉喝一声,就要跟着冲出去。魏老却一把拉住他,脸色凝重地指着丹炉:“少主,快看!”萧辰回头一看,只见那尊暗红色丹炉的炉身裂纹越来越大,铭文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原本狂涌的火焰突然停顿了一瞬,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更狂暴的能量波动从炉身传来,整个石室都开始剧烈震颤,碎石块像下雨似的砸下来。
“不好!丹炉要炸了!”魏老脸色大变,拉着萧辰就往左侧石架跑,“此地不宜久留!先取了丹经和灵液再说,那小子跑不远,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萧辰看着小木门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甘,可丹炉爆炸的威胁就在眼前,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两人冲到石架前,萧辰伸手抓起石架上的一卷兽皮残卷和一个玉瓶,正是《云崖丹经》残卷和淬剑灵液。魏老则挥手打出一道黑光,将地上两具尸体上的储物袋卷了过来,两人转身就朝着石室正门跑去。
他们刚跑出石室,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丹炉彻底爆炸了!赤红的火焰夹杂着黑气和碎石,瞬间将整个丹器室吞没,青石穹顶轰然坍塌,厚重的石门被碎石掩埋,只留下漫天的烟尘和灼热的气息。萧辰和魏老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出去,摔在短甬道里,魏老连忙撑起光盾护住萧辰,才没被碎石砸伤。“咳咳……”萧辰咳嗽着爬起来,看着被掩埋的石室入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查!一定要查到那小子是谁!敢抢我的东西,我要他死无全尸!”
此时的李长生,正在黑暗的通道中拼命狂奔。通道里没有月光石,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借混沌涅妖瞳的微光辨认方向。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滴在通道地面上,留下一串模糊的血痕;丹田内的仙元已经几近枯竭,刚才催动剑意护甲、使用符箓和掷出庚金之精,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储备,每跑一步都觉得双腿发软。
可他不敢停下!真仙境界的老者要是追过来,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咬着牙,凭借着一股狠劲,不断朝着通道深处跑去。跑着跑着,他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之前在丹器室的灼热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潮湿的阴冷,通道墙壁上也开始出现细密的水珠,滑腻腻的像涂了层油。
“嗯?”李长生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地运转起体内仅存的一丝仙元。当仙元运转到丹田时,他突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他凝练的玄阴真水的气息!而通道深处,正传来一股极其精纯的寒性能量,与他的玄阴真水遥相呼应,让他丹田内的仙元都开始缓慢地恢复起来。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通道尽头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一条地下溪流。他伸手摸了摸通道墙壁,墙壁冰凉,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带着一股清新的水汽,与丹器室的焦糊味截然不同。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洞天指环,里面的金属匣子安安静静地躺着,散发出淡淡的灵气,与剑格碎片的共鸣还在持续,显然这匣子里的东西,和诛仙四剑有着莫大的关联。
“真仙应该不会追来了。”李长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混合着鲜血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他掏出一枚疗伤丹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缓缓修复着肩膀上的伤口。他抬头望向通道深处,涅妖瞳的微光穿透黑暗,隐约能看到前方的通道越来越宽,水声也越来越清晰,那股精纯的寒性能量,正是从水声传来的方向散发出来的。
这通道似乎通向洞府更深处,而且和丹器室的炽热截然不同,是一片阴冷的区域。李长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玄阴真水的气息、精纯的寒性能量、还有与剑格碎片共鸣的金匣,这洞府深处,显然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他休息了片刻,待仙元恢复了一丝,便再次迈开脚步,朝着通道尽头的水声和寒性能量来源走去。
他撞入的这条通道似乎通向洞府更深处,且越来越潮湿阴冷,与丹器室的炽热截然不同。通道尽头,隐隐有水声传来,还有一股极其精纯的寒性能量气息,与他凝练的玄阴真水遥相呼应!难道这洞府深处,藏着极寒之地或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