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深，洞府的石门被猛地推开，姜白芷站在门口，双臂环抱，玲珑有致的身躯在月色下勾勒出更动人的曲线。
只是她的脸上却带着讥诮，对着那棵老树下依旧保持原状的身影，没好气地开口道：
“呦呦呦，还在这儿站着呢？搁这儿给谁演正人君子呢？”
树下，叶天恒缓缓睁开微阖的眼眸，那双深邃的眼中并无睡意，只有一片复杂的温柔。
他看着终于肯出来的姜白芷，嘴角牵起无奈，轻轻摇了摇头：“芷儿，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姜白芷闻言，嗤笑一声，侧身将整个房门彻底推开，让出宽敞的入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带着挑衅：“行啊，不是要聊吗？进来，我们好好聊。”
叶天恒看着她这架势，抬手挠了挠额角，脚步却纹丝不动，脸上为难：“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终究不好吧。”
“不好？” 姜白芷柳眉倒竖，红润的嘴唇嘟起，翘气模样更显生动，“有什么不好的？你在担心什么？是怕坏了你叶宫主的清誉，还是怕你家里的丁澜知道？”
提到丁澜，叶天恒的神色明显僵硬了一瞬，他眼神微暗，试图解释，语气带着几分无力：“我和丁师妹的关系，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对对对，是不一样！” 姜白芷美目圆睁，狠狠瞪了他一眼，积压了许久的旧怨瞬间涌上心头，“毕竟当年我们三人结伴游历的时候，你们俩睡在我边上都敢……都敢乱来！”
话一出口，她自己脸上先飞起一抹红霞，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忽视的愤懑。
“哈？” 叶天恒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露出错愕，似乎是在脑海中极力翻找那段并不算美好的记忆，眉头紧紧皱起，“不是，芷儿，你听我解释，那真的是一场意外。”
“意外？” 姜白芷气不过，几步走上前，停在叶天恒面前，仰起头逼视着他的眼睛“什么样的意外会让你们两个恰好睡到一张床上？还用隔音阵法遮掩得严严实实？”
她越说越气，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别过头去，小声嘟囔着，“明明……明明我就在旁边的……”
看着她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叶天恒只觉得两个头两个大，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
他张了张嘴，那些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的解释，此刻却感觉无比苍白，仿佛任何语言在既定的事实和她的伤心面前都显得空洞无力。
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木头！” 姜白芷见他这副欲言又止，束手无策的样子，恨恨地骂了一句，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阵夜风恰好拂过，轻柔地掀起了她如墨的青丝，几缕发丝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轻轻扫过叶天恒的面颊。
这一下，叶天恒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姜白芷那纤纤玉手。
手腕处传来温热而坚实的触感，姜白芷浑身一僵，脚步顿住，她没有回头，声音却颤抖，色厉内荏地斥道：“你……你干嘛？松开！”
然而，叶天恒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指腹间感受着她微凉的皮肤。
他没有用力，却也没有松开分毫，仿佛只是想通过这简单的接触，确认她的存在。
夜色静谧，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略显别扭的姿势静静伫立。
时间一点点流逝，最终还是姜白芷沉不住，她猛地转过身来，动作带着气恼，却在面对叶天恒胸膛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目光躲闪，就是不敢抬头与他对视，“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良久，叶天恒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暧昧的僵持：“月色真美，去走走吗？”
姜白芷依旧低着头，微声应了一句：“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默契地转身，缓缓前行，自始至终，叶天恒都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而姜白芷，也再没有试图挣脱
月华洒落在他们身上，一路上，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好几次，叶天恒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姜白芷亦是如此，她偶尔偷偷抬眼觑一下他的侧脸，指尖在他掌心中无意识地轻轻蜷缩，最终也没能开口。
就这般静静地走着，绕了一圈，竟又回到了姜白芷洞府前的那棵桂树下。
“芷儿，” 叶天恒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她，总算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郑重，“我要去一趟北境。”
姜白芷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自然猜到他此行目的，多半是为了萧雨眠那棘手的情况去寻求解决之法。
她没有询问细节，也没有阻拦，只是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满是叮嘱：“嗯，我知道，路上注意安全。”
见她如此，叶天恒脸上露出笑意，恢复了他那从容不羁的模样：“放心，我只是去天山走一遭，找那头老虎商量点事，就算谈不拢动起手来，他也留不住我。”
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姜白芷眼中掠过一丝痴迷，痴痴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总之，万事小心。”
“等我忙完雨眠的事，宗门里那几个小家伙也该能独当一面了。”
叶天恒的话匣子似乎被打开，他开始描绘着未来的蓝图，语气带着憧憬，“到时候，我就把担子一撂，直接退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的佳人，声音愈发低沉而温柔，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芷儿，等到那一天，你愿不愿意……”
“那丁澜呢？” 几乎是下意识地，这句话从姜白芷唇间逸出，话音刚落，连她自己都愣住了，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震惊。
她明明带着隐秘的小欢喜，安静地听着他对未来的规划，为何偏偏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自己会不受控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天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也黯淡了下去，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芷儿，等那一天，我……”
然而，他的话未能说完，一只柔腻的纤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唇上，止住了他后续的话语。
姜白芷抬起头，与他对视，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而坚定，也映照出他同样坚定的目光。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彼此已然明了，有些决定，需要时间，而非在此刻仓促定下。
“那就……等之后再说吧。” 姜白芷嫣然一笑，她缓缓地，带着些许留恋，松开了那只与叶天恒相扣了一路的手。
“好。” 叶天恒深深地看着她，郑重地应下，随即，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飘逸的清风，冲天而起，朝着北方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姜白芷站在原地，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唯有唇角，悄然扬起。
不远处，客殿的窗户被轻轻合上。
一直暗中观摩了全程的萧雨眠，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绝美的脸颊上，笑意一直没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