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内,一处僻静的营区灯火通明。
陈胥站在校场中央,面前列队站着三百名精挑细选的士卒。
这些人没有统一的甲胄,队列也不齐整,甚至高矮胖瘦都参差不齐。
但他们的眼神都相当孤傲——像草原上的狼,机警敏锐,随时准备出击。
赵戈披着黑色大氅,在陈平和几名亲兵的护卫下缓步走来。
“都选好了?”赵戈问。
陈胥拱手:“禀大王,三百人已齐。其中有边军老卒一百二十人,都曾在草原与匈奴周旋过;猎户出身者八十人,擅长追踪潜伏;另有通晓匈奴语者四十五人,熟悉草原部落习俗者五十五人。”
赵戈的目光从每一张脸上扫过。
这些面孔大多黝黑粗糙,有的带着伤疤,有的缺了耳朵,都是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过的汉子。
“知道你们要去做什么吗?”赵戈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知道!”三百人齐声回应,声如闷雷。
“不,你们不知道。”
赵戈摇头,“你们以为只是去烧粮草,袭营地。但我要告诉你们,你们要做的事,比那重要百倍。”
他走到队列前:“匈奴为何敢大举南下?因为他们以为中原无人,以为汉军可欺。你们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错了!”
“你们将深入草原八百里,找到匈奴的老巢。你们要烧掉他们的过冬粮草,杀死他们的牛羊,让草原上的每一个部落都知道,犯我汉疆者,虽远必诛!”
“但记住,这不是去送死。”赵戈语气转沉
“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活着回来。所以,陈胥将军的命令就是铁律,不得违抗。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不得恋战,不得贪功。”
他走到陈胥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张秘帛:“此去凶险,但若成功,当居首功。我给你三十日时间,三十日后,无论成败,我要在云中郡见到你们。”
陈胥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秘帛:“末将必不负大王重托!”
“出发吧,趁夜色。”
三百人分成三十队,每队十人,牵着双马,驮着特制的火油罐,强弩和十日干粮,从关隘侧门悄然离开。
他们不走大路,专挑山间小径,消失在北方夜色中。
陈胥最后向赵戈一礼,翻身上马。他的队伍只有九人,都是最精锐的边军老卒。
“大王保重。”
“你也保重。”
赵戈拍了拍他的马鞍,“记住,找到目标后,以烟火为号。我看到信号,就会让蒙天放全力进攻,牵制冒顿主力。”
“明白!”
马蹄声远去,很快被夜风吞没。赵戈站在关墙上,望着北方草原方向,久久不语。
亲卫低声道:“三百人深入草原...太险了。”
“险,但必须做。”
赵戈转身,“回营,该为明天的战斗准备了。”
......
翌日清晨,居庸关战鼓擂响。
蒙天放率五千步卒出关列阵,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关外,匈奴早已摆开阵势,黑压压的骑兵如乌云盖地,至少有万骑。
两军对垒,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匈奴阵中驰出一将,满脸横肉,操着生硬的汉语叫阵:“汉狗听着!我乃匈奴左大都尉乌维!谁敢与我一战!”
按照赵戈事先吩咐,蒙天放派一员副将出战,只许败不许胜。但看着乌维嚣张的模样,旁边的苏角胸中一股火直冲头顶。
“取我刀来!”苏角大喝。
亲兵递上长柄大刀,刀身厚重,刃口泛着寒光。
“将军,大王有令...”副将小声提醒。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苏角一夹马腹,单骑冲出阵去。
乌维见来将面色黝黑,先是一愣,随即大笑:“汉人无人矣!竟派个黑皮羊出战!”
苏角不答话,催马疾冲。
两马交错瞬间,乌维挥刀猛劈,苏角却不格挡,身子一矮,从马鞍上滑到一侧——这是草原骑兵的躲闪技巧,他竟用得娴熟无比。
乌维一刀劈空,重心不稳。蒙苏角已从马腹下翻回鞍上,大刀横扫,快如闪电。
“噗——”
一颗人头飞起,血柱冲天。乌维的无头尸身还在马上前冲数步,才轰然坠地。
匈奴阵中一片哗然。
汉军则爆发出震天欢呼:“苏将军威武!”
苏角刀尖挑起乌维首级,举过头顶:“还有谁!”
匈奴阵中又冲出一将,是乌维的弟弟乌洛,双眼赤红:“还我兄命来!”
这次苏角更加谨慎。
他看出乌洛报仇心切,刀法虽猛却乱。
两人战了十余合,苏角卖个破绽,乌洛果然中计,一刀劈空。苏角回身反劈,将乌洛连人带马斩成两段。
连斩两将,匈奴军心浮动。冒顿在阵后看得清楚,却不下令撤退,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单于,汉将勇猛,不如暂退...”身旁将领建议。
“退?”
冒顿摇头,“让他杀。传令前军,继续挑战,但不许伤那黑脸汉将。”
将领不解,但仍传令下去。
第三名匈奴将领出阵,这次学乖了,不与苏角硬拼,只是游斗。
苏角越战越勇,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些匈奴将领看似拼命,实则都在避开要害,仿佛...在故意送死?
蒙天放在后方看着二人缠斗,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猛然惊醒,想起赵戈的嘱咐:“冒顿狡诈,必有诡计。”
“收兵!”蒙天放大喝。
苏角听到蒙天放喊话后,一刀挡开匈奴将领,一脸不甘地往后撤回。
汉军鸣金,阵型缓缓后撤。
匈奴也不追击,只是眼睁睁看着汉军退回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