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咱一家人要说说话吗？一个个杵在这儿当门神啊！”
“滚滚滚！”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脑子完全宕机了。
但皇帝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
更何况，开口的这位，是皇帝他爹！
他们一个个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用最快的速度退出了奉天殿。
殿门缓缓关上，将所有的惊骇与不解，都隔绝在了外面。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永乐帝跑到朱元璋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爹！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
他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行了，起来吧。”
朱元璋哼了一声，他绕着永乐帝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不错，比以前壮实了，也有人君的样子了。”
“就是看着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晚上没干好事，白天没精神？”
永乐帝满脸通红，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在自己亲爹面前，不管他是不是皇帝，都永远是那个会犯错的儿子。
“咱问你，你大哥呢？”朱元璋突然问道。
“回父皇，大哥他现在在东宫，和朱高炽一起处理政务。”
“妹子，你没事吧？”
燕王朱棣，看着徐皇后的脸色，关切地问了一句。
徐皇后摇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没事，多亏了时先生。”
“好了，别在这儿叙旧了。”
朱元璋很快收敛了情绪，他看向永乐帝，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老四，你过来，咱有件大事要你立刻去办！”
“把咱还活着，并且到了你这儿的消息，给咱传出去！”
“有多大动静，就给咱弄多大动静！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啊？”
不只是永乐帝，连燕王朱棣都懵了。
“爹，您这是干什么？”燕王朱棣不解地问，“这么大张旗鼓，岂不是要引起天下大乱？”
永乐帝也是一脸困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您的意思是……？”
他想不通父亲这么做的用意。
这消息一旦传开，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你个榆木脑袋！”
朱元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永乐帝一眼。
“你那好侄儿，朱允炆，不是一直躲着不出来吗？”
“咱这叫引蛇出洞！”
永乐帝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
“父皇的意思是，用您的出现，逼朱允炆现身？”
“没错！”朱元璋冷笑一声，“他不是一直打着咱的旗号，说你是什么乱臣贼子吗？”
“那咱这个正主亲自来了，亲自给你站台，咱倒要看看，他那个‘孝孙’的戏，还唱不唱得下去！”
“咱一出现，他那套说辞就不攻自破！他唯一的依仗也就没了！”
“到时候，他除了狗急跳墙，没有别的路可走！”
这计策，不可谓不狠！
这是要从根子上，彻底摧毁朱允炆的法理和人心基础！
“儿臣明白了！”
永乐帝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对着朱元璋重重一拜。
“儿臣这就去安排！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说完，他就像一阵风，兴冲冲地跑出了大殿，那股子雷厉风行的劲头，让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
“爹，万一……万一那小子沉得住气，不上钩怎么办？”燕王朱棣还是有些担心。
朱元璋背着手，望向殿外，眼神深邃。
“哼，咱的孙子，咱清楚得很。”
“他那点仁义道德的皮囊下面，藏着的，是比谁都不甘心的野心！”
“他一定会出来的。”
朱元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再说了，就算他不出来，咱……还有后手。”
与此同时。
江南，一座偏僻的寺庙内。
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青年和尚，正跪在佛前，闭目诵经。
他面容清秀，但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郁，与这清净的佛门之地格格不入。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闪身进来，跪倒在他身后，低声耳语了几句。
青年和尚的身体猛地一震，诵经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本该平和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你说什么？”
“太祖高皇帝……出现在了京城？”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黑衣人肯定地回答。
青年和尚，也就是隐姓埋名的建文帝朱允炆，猛地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荒谬！一派胡言！”
“皇爷爷早已驾崩多年！朱棣这个篡位逆贼，为了稳固他的皇位，竟然用出如此荒唐可笑的手段！”
“他以为找个长得像的人，就能冒充皇爷爷，就能欺骗天下人吗！”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砰！”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旁边的柱子上，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
“朱棣！”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他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踱步，眼神阴鸷。
“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吗？”
“我告诉你，他越是这么搞，就越说明他心虚！他怕了！”
朱允炆猛地停下脚步，眼中杀机毕露。
“我的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连忙回答：“都已经就位，只等陛下一声令下。”
“好！”
朱允炆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再等一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我要让他朱棣知道，这江山，到底姓什么！”
“他不是想玩吗？我就陪他玩到底！我要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黑衣人挥了挥手，语气冰冷。
“你，再去查！”
“我不要听说，不要感觉，我要证据！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证据，证明这到底是不是朱棣的阴谋！”
“滚吧！”
“是！”
黑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朱允炆一个人。
他脸上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走到墙角，从一块松动的地砖下，摸出一个用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盒。
打开木盒，一方温润的白玉静静地躺在其中，正是那枚象征着天下正统的传国玉玺。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玉玺上的冰冷刻痕。
“皇爷爷……”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颤抖。
“你真的……回来了吗？”
他不愿意相信。
这太荒谬了，太离奇了。
人死怎么可能复生？这一定是朱棣那个狗贼的圈套。
可是……
万一呢？
万一这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他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再也无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