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眸色垂下,在这一刻,她心中对江言沐重新开始评估。
这姑娘不仅比她想象中的更聪明,而且比她想象中的更懂得藏拙。
她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意,指尖摩挲着腕间的玉镯,走到江言沐身边,拉着她的手,将漆盒递过去:“这是我给你的贺礼!打开看看!”
江言沐依言打开,一支鎏金点翠步摇映入眼中,一看就价值不菲。
“夫人,这太贵重了。”
见江言沐要推辞,郑夫人笑着按住她的手,笑得亲切温和:“言沐,你我相识数年,我一直很看好你。你要不嫌弃,以后叫我姐姐吧。”
江言沐不由睁大眼睛,周围宾客也都惊住。
江老三夫妻,江长清,江睿等人本在为礼成笑得合不拢嘴。此时也都惊呆了。
县令夫人竟然对江言沐这么看重的吗?
这当众认下妹妹,以后江言沐在县城的生意,便再也不会有不睁眼的人敢使什么小动作动什么歪心思了!
周遭的惊吸气声、倒抽声几乎要将后院的喧闹盖过,那些原本还在低声议论江家生意的宾客,此刻都齐刷刷地将目光锁在二人身上。
还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暗自盘算往后与江家的往来该换何种姿态。
以前他们确实看不起这个小丫头片子。
哪怕她做生意的手段十分老到,他们那些动了小心思的或多或少在她手里都吃过亏。
但人总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
因为她的年纪,因为她出身自乡下农家。
那种先入为主,就是吃了亏,他们的想法也没有多少改变。
但此刻,他们心中的轻视不自觉收敛,剩下的只有震惊和庆幸。
江言沐却敛起错愕,屈膝福身,声音清朗朗的,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亲近:“姐姐。”
这一声“姐姐”落下,满院寂静刹那间被打破,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附和声。
郑夫人高兴地拉着她的手,顺手将自己腕间的玉镯也退了下来往她的手套去,一滑,玉镯就顺利的待在了她的腕间。
她笑着说:“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有人高声笑道:“恭喜郑夫人得此好妹妹,恭喜江姑娘!”还有那趋炎附势的商户,已经凑到江老三夫妻跟前,说着“江老哥好福气”“言沐姑娘好造化”的奉承话。
江睿也怔了半晌,随即猛地回过神,快步走到江言沐身边,对着郑夫人深深作揖:“多谢夫人抬爱,我姐姐年纪小,行事若有不周全的地方,往后还请夫人多多照拂。”
郑夫人被江睿这小大人的样子给逗笑了。
“自家姐妹,说什么照拂。”郑夫人扶起他,又拍了拍江言沐的手背,这个妹妹算是认对了。
不光她很出色,她这个弟弟,同样很出色。
一家有了这么一对姐弟,还愁不能兴旺吗?
她目光扫过院中人各异的神色,笑意更深,“今日是我妹妹言沐的及笄大喜,诸位莫要拘着,只管开怀畅饮!”
这话一出,宾客们才纷纷落座,只是席间的气氛早已不同。
原本和江家生意上有过龃龉的,都主动端着酒杯过来给江言沐敬酒,话里话外都是示好。
冯掌柜落在后面,心中震惊极了。
还好还好,当初自己心中不痛快,但到底是在利益之下,和她达成合作,而不是把关系闹得更僵。
不然,不光少爷那里不好交代。
便是县令夫人这里,只怕都不好收场。
他庆幸极了,赶紧举着酒楼过来敬酒。
江言沐应付着络绎不绝的敬酒,腕间的玉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她方才的变故。
她悄悄抬眼,瞥见郑夫人正和几位官眷谈笑风生。
她多少有些明白,郑夫人今天这番为她撑腰,当众认她当妹妹,固然因为她这几年苦心经营着这份关系。
但是,她认识她之初,她就是县丞夫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乡下农女,又怎么入得了她的眼?
她还是沾了云骁的光罢了。
要没有云骁这层关系,哪怕自己生意在县城做得风生水起,她也绝不会这么纡尊降贵。
只不过,可能要叫她失望了。
这两年多来,江言沐醉心于生意,她和云骁,是再也不会相交的两条线。
对此,江言沐觉得很正常。
早在云骁派丁显送她回来,并且又给了三千两银票后,他们之间应该算是两清了。
毕竟正常大夫出诊,还不一定有这么高的医资呢。
当然,这件事江言沐不会说出来。
让郑夫人这样以为也好,这于她有利。
因为来的宾客太多,小院里的酒席差点吃成流水席。
江老三夫妻看着那些来往的宾客。
这里有县令夫人,有县衙一些属官的夫人,有县城富商的夫人,甚至那些富商本人就来了。
他们跟着江言沐,这些年也长了见识,知道这次来的,几乎是县城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
他们心中只有感慨和高兴。
换在三年前,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他们还在江老太手底下讨生活呢,还得憋屈地饿着肚子,听着江老太污言秽语的骂声。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分家了,养鱼养蚌养鸭,种地种草药……
由原本的两亩谁也不要的河滩地和山地,变成现在河滩地两百余亩,山地三十余亩,还有十来亩肥活田地的大户。
以前村里人见他叫江老三,老三家的。
现在村里人见到他叫三爷,三奶奶!
以前周秀存了十几年,就存了六文钱。
而现在,他们家的产业,又岂止六千两?
这些,都是因为言儿。
言儿脑子活,想到去养那些东西。
不,更重要的是她运气好,一切从她从山里救了一个老爷子开始,识草药,卖草药,还能挖到人参,然后才有本钱去养那些生钱的东西。
江家大房被赶出村子一年后,也回去过。
见他们过得好了,还想胡赖着借亲情绑架,大小动作不断,只是,谁也没从江言沐手中讨到好处。
那时,几乎整个村子里都有人在江老三家做工,不管是出于看不惯,还是为了自己现在的东家,他们把江老太连同大房一家骂得抬不起头。
江族长都动怒,要把他们剔出族谱,他们才不敢再闹了。
恰在那时,江淮通过了府试,江皓通过了县试。
江老大看到了全家崛起,把江老三一家踩进泥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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