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我看是坟地！”
王凯把嘴里的瓜子皮“噗”地一声吐在地上，翻了个白眼。
“新老板，牛逼吹得是挺响，可这都第二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上门。我看啊，咱们还是早点散伙，我好回去继续看我的女主播。”
昨天苏辰雷厉风行盘下卫生所后，就让他们二人把里面彻底打扫了一遍。
此刻，老旧的诊所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窗明几净，那一排排药柜也被擦拭得露出了木头本来的温润色泽。
苏辰正坐在诊桌后，手里拿着一块抹布，不急不躁地擦拭着一个银色的针灸盒。
那份专注，仿佛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他对王凯的怪话充耳不-闻。
倒是刘国栋，端着个大茶缸子，忧心忡忡地凑了过来。
“小苏老板……不是，苏医生。咱这卫生所，地段不行，名气没有，最关键的是，现在没人信中医啊。你昨天那一百万，怕是……怕是要打水漂了。”
他虽然被苏辰雇佣了，可良心上还是过意不去，总觉得坑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苏辰依旧没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刘主任，你也是学中医出身的吧？”
刘国栋老脸一红，点了点头：“是啊，科班出身，学了五年。可毕业就失业，在这小诊所里一待就是三十年，早就把学校那点东西忘光了。”
苏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没忘光。”
“你只是不敢信了。”
一句话，说得刘国栋心头巨震，端着茶缸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是啊。
他不是忘了。
他是在这日复一日的冷清和旁人的白眼中，把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份自信，给磨没了。
就在诊所里气氛有些沉重的时候。
“嘎——”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老街上响起。
一辆白色的特斯拉，以一种与这条街格格不入的姿态，精准地停在了卫生所的门口。
车门打开。
一条被白色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先迈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女人下了车。
高挑。
冷艳。
一头干练的及肩短发，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眸子，清澈，锐利，带着一种仿佛能解剖一切的冰冷。
她身上穿着一件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但款式和质地，明显比市医院发的那些高级了不知多少倍。
王凯的眼珠子，瞬间就直了。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我操！神仙姐姐啊！”
这女人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比市医院的院长还要强上十倍！
刘国栋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女人踩着高跟鞋，直接走进了卫生所。
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迅速扫过整个诊所，最后，精准地锁定在了坐堂的苏辰身上。
没有一丝一毫的废话。
她直接将一个工作证，“啪”的一声，拍在了苏辰的桌子上。
“市第一人民医院，博士，主任医师，林清雪。”
冰冷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神。
“昨天，你在医院妖言惑众，扰乱医疗秩序，被张主任开除。我说的，没错吧？”
苏辰看着她，眼神平静。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王凯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本能地护着自己的新老板。
“哎哎哎，美女，你谁啊？有话好好说，别一上来就跟查户口似的。”
林清雪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苏辰。
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
“我今天来，不是代表医院，而是代表我自己，代表一个对科学和生命抱有敬畏的医生。”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在宣判罪行。
“中医，是一门建立在臆想和哲学上的东西，它没有经过双盲实验，没有可靠的临床数据支撑，在现代医学面前，它就是彻头彻尾的骗术！”
“像你这种人，利用一些含糊其辞的话术，去欺骗那些缺乏医学常识的病人，简直就是医疗界的耻辱！”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盘下了这个地方，但我警告你，立刻停止你的行骗行为！”
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对中医的深恶痛绝。
刘国栋和王凯彻底听傻了。
这美女，长得是真漂亮，可这嘴巴，也太毒了吧！
上来就直接把中医给判了死刑！
苏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针灸盒。
他抬起眼皮，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女人。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美。
但这种美，是带着攻击性的，是冰冷的，是建立在绝对自信和骄傲之上的。
“说完了？”
苏辰淡淡地问道。
林清雪被他这平静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即更加愤怒。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觉得我说的有错吗？你们中医连最基本的人体解剖学都搞不明白，谈何治病救人？”
“阴阳五行，君臣佐使……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还能骗多久？！”
她往前一步，咄咄逼人。
整个诊所的空气，都仿佛被她身上的寒气冻结了。
“我命令你，立刻关掉这家店，滚出医疗界！”
滚出医疗界？
苏辰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绕过诊桌，走到了林清雪的面前。
两人相距，不过半米。
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和医院走廊里一样的消毒水味道。
“林博士是吧？”
苏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你相信科学，相信数据，相信你面前的一切仪器。”
“那你看不见的东西，你是不是就觉得，它不存在？”
林清雪眉头紧蹙：“什么意思？别跟我玩这套玄学！”
苏辰没再跟她争辩，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的脸。
准确来说，是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仿佛变成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能倒映出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诊所里，落针可闻。
刘国栋和王凯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都以为，苏辰要发火了。
可足足过了十几秒。
苏辰才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林清雪浑身巨震，脸色瞬间煞白的话。
“你的科学，告诉你的一切都很正常。”
“但它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你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掉进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