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身子与她怀里的黑骷髅头形成了诡异的反差,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蛮横与可爱。
顾依然无奈地跟在后面,看着她时不时低头蹭一下骷髅头布偶,又时不时踢开路上的小石子,眼底满是纵容。
草丛里,那只被扔飞的粉布娃娃静静躺在那里,破损的眼睛望着灵汐远去的方向,仿佛能感受到识海深处念念那无声的委屈。
苏月悦路过时,悄悄停下脚步,弯腰将粉布娃娃捡了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尘土,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针脚,忍不住叹了口气:“放心吧,等灵汐前辈炼完神兵,我再帮你好好缝补,一定比之前更漂亮。”
她将粉布娃娃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储物袋,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锻器台前,灵汐抱着黑骷髅头布偶站在玄铁台面旁,猩红的眸子扫过那些整齐摆放的锻造材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炽热与兴奋——一亿年了,她终于又能再次执掌神炎锻造炉,再次锻造属于自己的神兵。
顾依然将食盒递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完再炼不迟。”
灵汐毫不客气地接过食盒,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桃花香与药香扑面而来。她拿起一块桃花酥塞进嘴里,软糯的口感混着淡淡的灵蜜气息,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满足:“嗯,味道还行,比老娘想象中强点。”
说着,她又端起温热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丝毫不在意汤药的苦涩——对她而言,只要能滋养魂灵,助力炼神兵,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
几口吃完东西,灵汐将食盒随手扔给苏月悦,抱着黑骷髅头布偶,一步便踏上了玄铁锻器台。
脚下的玄铁传来阵阵冰凉的触感,四周聚灵珠牵引的灵脉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让她精神一振。
她低头,将黑骷髅头布偶轻轻放在台面中央,猩红的眸子里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慵懒与蛮横,只剩下极致的肃穆与专注。
“顾依然,把老娘的神炎锻造炉和段仙锤拿出来。”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嚣张,而是带着一丝低沉的威严,与念念那软糯的嗓音形成了奇妙的融合。
顾依然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件神兵,轻轻放在灵汐面前。
神炎锻造炉刚一接触玄铁台面,便自发地悬浮起来,炉身赤红的纹路瞬间亮起,炉心隐隐有上古神炎的火光跳动,一股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段仙锤则静静躺在一旁,莹白的锤身泛着温润的玉光,刻满的引灵纹路与四周的聚灵珠遥相呼应,隐隐有灵韵流转。
灵汐伸出小巧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神炎锻造炉的炉身,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触感,让她眼眶微微一热——一亿年的等待,一亿年的囚禁,终究是值得的。
灵汐在神炎锻造炉旁静静伫立,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猩红的眸子里没了往日的桀骜与嚣张,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神炎锻造炉悬浮在她身前,赤红的炉身纹路泛着暖光,炉心跳动的上古神炎如同跳动的星子,熟悉的灼热气息漫过指尖,像极了一亿年前瑶花园里,那片永远温暖的阳光。
她伸出小巧的手指,轻轻抚过炉身的纹路,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瞬间击穿了她用戾气筑起的所有壁垒。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那些被她刻意尘封、不敢触碰的欢乐时光,此刻竟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时候,瑶花园的桃花永远开得绚烂,粉白的花瓣铺满庭院,风一吹便飘起漫天花雨,裹着淡淡的清香。她还是灵瑶,是神界最受宠的爱神,也是最天赋异禀的锻器师。神炎锻造炉就摆在瑶花园的中央,炉火烧得正旺,她穿着粉白色的长裙,挽着衣袖,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握着段仙锤,正专注地给镇岳剑刻最后一道瑶花纹路。
“阿瑶,歇会儿吧,都忙了三个时辰了。”季沧海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笑意从身后传来。他穿着玄色战甲,肩甲上的瑶花纹路是她亲手所刻,此刻正弯腰捡起一片落在她发间的桃花瓣,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回头,眼底盛满了星光,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快好了,就差这最后一道纹路,引动日月精华,这剑就能成了。”
季沧海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不急,我等你。等你炼完剑,我带你去凡界看桃花,听说凡界的桃花,比瑶花园的更艳呢。”
她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手里的段仙锤敲打得更起劲了。族人围在一旁,笑着打趣他们,瑶花园里满是欢声笑语,连神炎锻造炉的火光,都显得格外温暖。那时候的神炎锻造炉,烧的是最纯的神界灵火,引的是最盛的瑶花园灵脉,还有季沧海的陪伴,族人的守护,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时光会有尽头。
还有段仙锤,是她用昆仑仙玉混着上古陨铁,耗时百年才炼就的。第一次用它锻器时,她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手指,疼得眼泪直流,季沧海紧张地握着她的手,吹了好久,还故作严肃地说:“以后再这么不小心,我就没收你的锤子。”可转身,就给她寻来了最好的疗伤灵药。
那些画面,一帧帧在她脑海中闪过,温暖得让她心头发颤,可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瑶花园的欢声笑语,季沧海的温柔陪伴,族人的笑脸,最终都化作了坠仙涯上的鲜血,化作了镇岳剑刺穿胸口的冰冷,化作了一亿年黑暗囚禁中的孤独与绝望。
“呵呵……”灵汐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破碎而悲凉,猩红的眸子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那是泪,不是裹着戾气的血泪,而是纯粹的、带着无尽委屈与思念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