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窗帘的缝隙淌进客厅，在地板上洇出片暖黄的光斑。洛羽珩靠在沙发边打盹，消防斧斜倚在腿侧，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让他始终保持着半醒的警惕。
“洛哥……洛哥醒醒。”
林野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洛羽珩猛地睁开眼，斧柄在掌心攥得死紧，直到看清少年手里端着的搪瓷盆，才缓缓松开力道。
“水弄好了，温温的正好。”林野把盆放在茶几上，里面浸着两条干净的毛巾，蒸腾的热气裹着淡淡的皂角香——是他找到的半块香皂，特意多加了点，想让毛巾闻起来舒服些。
洛羽珩点点头，视线扫过沙发。林雪趴在旁边睡得正沉，大概是后半夜没合眼，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小花躺在她怀里，小脸依旧红扑扑的，但呼吸比凌晨平稳了些，睫毛上还挂着层细密的汗珠，像撒了把碎钻。
【叮！清晨的任务卡已送达~】系统的萝莉音裹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当前任务：照顾小花至体温恢复正常（37c以下）。任务奖励：儿童退烧药x1盒（草莓味哦~），小花好感度+10。温馨提示：小朋友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温柔点才能刷好感呀~】
洛羽珩挑眉。草莓味的退烧药？这系统还挺懂哄孩子。他从盆里捞出毛巾，拧到半干，又在冷水里涮了涮，确保温度不会烫到皮肤，才轻轻敷在小花的额头上。
温热的毛巾刚贴上皮肤，小花就嘤咛了一声，小脑袋在林雪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寻找更舒服的姿势。洛羽珩的动作顿了顿，放轻了力道，指尖不经意触到她滚烫的耳廓，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想起前世在孤儿院见过的那些孩子，每次发烧都会哭闹着要糖吃，护士姐姐就会变戏法似的掏出颗水果糖，哄着他们说“吃完糖病就好了”。那时候他总觉得吵闹，现在看着小花皱紧的眉头，却突然希望她能哭出来——至少证明还有力气。
“洛哥，我来帮你吧。”林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学着洛羽珩的样子拧毛巾，“你去歇歇，看你眼睛都红了。”
洛羽珩没动，只是把另一条毛巾叠成长条，轻轻放在小花的脖颈处：“你手劲没轻没重，别弄醒她。”
林野撇撇嘴，却没反驳，乖乖地看着洛羽珩的动作。阳光落在洛羽珩的侧脸，把他纤长的睫毛映得格外清晰，平日里总是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许多，连带着那双眼总是带着疏离的眸子，也漾着点浅淡的暖意。
“洛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啊？”林野突然问。
洛羽珩的动作顿了顿：“不喜欢。”
“那你还对小花这么好。”林野小声嘀咕，“比我妈照顾我还仔细。”
洛羽珩没接话，只是专注地给小花换着毛巾。他确实不喜欢孩子，前世在娱乐圈，每次遇到需要配合拍戏的童星，他都尽量减少接触——那些孩子被家长教得油滑，眼神里的算计比成年人还多。但小花不一样，这孩子的眼睛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疼了会哭，开心了会笑，连害怕都写在脸上，纯粹得让人心颤。
或许，是因为在这末世里，纯粹本身就是种奢侈品。
时间一点点溜走，茶几上的搪瓷盆换了三回水。阳光爬到沙发边缘，照在小花的小脸上，原本烧得通红的皮肤渐渐透出点正常的粉白，呼吸也变得绵长。
洛羽珩拿出体温表，小心翼翼地夹在她腋下。等待的间隙，他看到小花的小手指动了动，似乎在抓什么东西，便把自己的小指轻轻递了过去。
柔软的小手指立刻攥住了他的指节，力道不大，却攥得很紧，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洛羽珩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传来的温度烫烫的，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底残存的戾气。
“嘀嘀——”
体温表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洛羽珩轻轻抽出表，在晨光下看了看——37度5。
虽然还没完全正常，但已经降了不少。
【叮！小花体温显着下降~】系统的声音带着雀跃，【当前好感度+10（总计20\/100），距离普通信任只差一步啦~ 宿主继续加油，草莓味退烧药在向你招手哦~】
洛羽珩刚把体温表放下，怀里的小花就睁开了眼睛。
小姑娘的眼神还有点迷糊，像只刚睡醒的小猫，眨了好几下才聚焦在洛羽珩脸上。她的睫毛湿漉漉的，沾着点未干的汗珠，小嘴巴动了动，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水……”
“我去拿！”林野像只被点燃的小火箭，“噌”地蹿起来冲向厨房。
洛羽珩连忙把小花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林雪被动静吵醒，看到妹妹醒了，瞬间清醒过来，慌忙要接过：“我来抱吧洛哥，你累了……”
“没事。”洛羽珩按住她的手，声音放得很轻，“她刚醒，别动她。”
小花似乎还没认出林雪，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洛羽珩，小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的小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说：“哥哥……你长得好好看。”
洛羽珩一愣。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好看”形容他。前世别人夸他，不是说“洛影帝气场强”，就是“洛老师演技好”，连周子昂也只说过他“还算顺眼”。被个刚退烧的小丫头直白地夸好看，他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小花！不许没礼貌！”林雪连忙呵斥，脸颊都红了。
小花却不怕，反而往洛羽珩怀里缩了缩，小奶音糯糯的：“姐姐，他像我哥哥。”
洛羽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自己夭折的弟弟，如果活着，大概也长这么大了，也会这样软软地喊他“哥哥”，会攥着他的手指不肯放。
“以前……我也有个哥哥。”小花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红红的，“他会给我买，会背我上学……后来怪物来了，他把我推到柜子里，自己被怪物抓走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洛羽珩的手背上，滚烫的。
“小花不哭。”洛羽珩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前世他最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每次遇到粉丝哭，他都只会僵硬地递纸巾。
但此刻，看着小花哭得抽噎的样子，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以后……我护着你。”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林雪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林野端着水杯回来，刚好听到这句话，也愣在了原地，手里的搪瓷杯差点掉在地上。
小花的哭声也停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洛羽珩，像是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洛羽珩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颗林野昨天没吃完的水果糖——是橘子味的，包装纸皱巴巴的。他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小花嘴里：“甜吗？”
小花含着糖，用力点头，眼泪还在掉，嘴角却偷偷翘了起来：“甜！”
【叮！触发隐藏对话，小花好感度+10！】系统的声音比小花还激动，【当前好感度30\/100，达成“普通信任”成就！奖励儿童退烧药（草莓味）已发放~ 偷偷告诉你，小花刚才在心里夸你是全世界最帅的哥哥哦~】
洛羽珩的耳根微微发烫。他刚想把小花递给林雪，怀里的小姑娘却突然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哥哥，你的皮肤好滑呀，比我妈妈的还滑。”
洛羽珩：“……”
他忘了系统还有皮肤增幅这回事。
林野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洛哥！小花说你皮肤滑！”
洛羽珩瞪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听到系统又在脑海里喊：
【叮！小花对你的颜值产生强烈好感！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0\/100！宿主你好厉害，连小孩子都被你迷住啦~】
洛羽珩：“……”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系统在耍他。
小花却不管这些，只是仰着小脸，好奇地打量着洛羽珩，眼睛亮晶晶的：“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小花，不是花朵的花，是花生的花。”
“洛羽珩。”
“洛……羽珩？”小花歪着脑袋，显然没听懂，“我叫你洛哥好不好？林野哥哥也是这么叫你的。”
“好。”洛羽珩失笑。
“洛哥洛哥，”小花用没攥着他手指的手，指着茶几上的压缩饼干，“我饿了。”
“我去拿！”林野又一次冲了出去，这次不仅拿了饼干，还翻出了罐草莓酱——是昨天在超市找到的，本来想留着给洛羽珩开胃。
洛羽珩用干净的勺子舀了点草莓酱，抹在饼干上，递到小花嘴边。小姑娘小口小口地咬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吃了两口，突然把饼干递到他嘴边：“洛哥也吃。”
洛羽珩下意识地想拒绝，胃里却传来久违的饥饿感——大概是胃动力营养液起了作用。他犹豫了一下，咬了一小口。
饼干的酥脆混着草莓酱的酸甜，在舌尖化开，居然意外地好吃。他没像往常那样觉得反胃，反而又咬了一口。
“洛哥你能吃了？！”林野比自己能吃东西还激动，“太好了！我就说草莓酱肯定有用！”
林雪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着洛羽珩的眼神里，多了些真心实意的感激。
小花看着洛羽珩吃东西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奶音清脆得像风铃：“洛哥吃东西也好看。”
洛羽珩被她夸得有些不自在，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其实一直微微上扬着。
阳光越升越高，透过窗户洒在四个人身上，暖洋洋的。客厅里不再是凌晨的紧张压抑，而是弥漫着种淡淡的温馨——林野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讲着昨天怎么用风系异能打丧尸，林雪在给小花喂水，小花则时不时用小手拍拍洛羽珩的胳膊，像在确认他不会跑掉。
洛羽珩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那片因为末世而冰封的角落，似乎彻底融化了。他想起前世一个人在仓库里等死的日子，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绝望，和现在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系统让他救助108个能力者，不只是为了治愈他的厌食症，也是为了让他明白，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
【叮！检测到宿主心境升华~】系统的声音难得正经，【“队友羁绊”buff效果再次提升，团队凝聚力+10%。另外附赠小惊喜：空间背包扩容至8立方米~】
洛羽珩挑了挑眉。这系统，总算干了件人事。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花，小姑娘已经吃饱了，靠在他怀里打着小哈欠，小手指还牢牢攥着他的小指。阳光照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泛着金色的光晕，像个小天使。
“洛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林野收拾着背包，抬头问。
“等小花再睡会儿。”洛羽珩调整了个姿势，让小花靠得更舒服些，“她刚退烧，需要休息。”
林野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动作更轻了。
林雪看着洛羽珩小心翼翼护着小花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她原本以为，像洛羽珩这样看起来冷冰冰的人，肯定不会管她们姐妹俩的死活，没想到他不仅救了她们，还对小花这么好，甚至愿意许下“护着你”的承诺。
在这末世里，承诺比金子还珍贵。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平安绳，是用五彩线编的，上面穿着颗小桃木珠——是妈妈生前给她们求的，说能保平安。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放在洛羽珩手边：“洛哥，这个给你。我妈说戴着能平安。”
洛羽珩看着那根粗糙却编得很认真的平安绳，心里一动，捡起来系在了手腕上。桃木珠贴着皮肤，传来点微凉的触感，却让人莫名安心。
“谢谢。”
林雪摇摇头，眼眶又红了。
就在这时，小花突然嘟囔了一句梦话：“洛哥……别离开……”
洛羽珩低头，看着小姑娘蹙紧的眉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在哄睡：“不走。”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四个人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林野整理物资的轻响。
洛羽珩靠在沙发上，感受着怀里小花温热的体温，和手腕上平安绳的微凉，突然觉得，这样的末世，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而在别墅对面的居民楼里，余禹杰收起了望远镜，指尖在笔记本上写下：
“7月18日，09:15。小洛给小花物理降温，手法温柔（比上次给林野包扎进步太多）。小花好感度50，认他当哥哥了（有点嫉妒，但小花很可爱，原谅她）。小洛能吃下东西了，草莓酱有用（明天找更多口味的）。他戴上了林雪给的平安绳，手腕很细，绳子很配他。”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从背包里拿出个保温桶，里面是刚热好的牛奶——他在超市找到的，还没开封，据说对小孩子身体好。
“等他们出发的时候，放在路边吧。”他低声喃喃，指尖摩挲着保温桶的提手，“小花刚退烧，需要补充营养。”
他抬头望向别墅的方向，阳光正好落在客厅的窗户上，折射出温暖的光。他仿佛能看到洛羽珩靠在沙发上的样子，怀里抱着小花，身边围着林野和林雪，像幅岁月静好的画。
余禹杰的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眼底的阴郁和嗜血，都被这抹笑意驱散了，只剩下满满的温柔。
再等等。
他对自己说。
等他们到了仓库，等小花彻底好起来，等小洛再习惯一点身边的温暖……他就去找他。
这一次，他不会再做那个躲在暗处的偷窥者。
他要走到他面前，像无数次在梦里那样，对他说：“小洛，我来了。”
阳光穿过居民楼的窗户，落在余禹杰的笔记本上，那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被画上了一朵小小的、歪歪扭扭的蓝色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