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基地还浸在墨色里，洛羽珩刚把最后一块加固钢板搬到东墙根，就被一阵刺啦的电流声惊得抬头。广播喇叭挂在歪脖子柳树上，铁皮外壳锈得掉渣，此刻却像头濒死的野兽，发出刺耳的嘶鸣——
“紧急通知！重复，紧急通知！”播报员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哭腔的颤抖刺破晨雾，“气象监测显示，未来三天将有强酸雨登陆！酸雨携带未知腐蚀性病毒，已在三号前哨站观测到‘酸雨丧尸’活动迹象！所有异能者立刻到各围墙集合，协助加固防御工事！重复，这不是演习！”
最后三个字像重锤砸在地上，东墙下瞬间炸开了锅。
“酸雨丧尸？那是什么鬼东西？”扛着钢筋的林野手一抖，铁条砸在脚边，溅起的碎石擦过脚踝，“比普通丧尸厉害？”
“听名字就知道，”苏晴的冰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正指挥队员把冰砖嵌进围墙裂缝，“被酸雨淋过的丧尸，尸液肯定带腐蚀性，别被蹭到。”
洛羽珩的系统面板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A级紧急任务触发：协助加固基地东墙，抵御酸雨及丧尸腐蚀。】【任务要求：24小时内完成东墙三段薄弱区加固，确保酸雨侵蚀率低于10%。】【任务奖励：雷系异能抗腐蚀buff（持续72小时），高强度水泥50袋。】【失败惩罚：东墙三段直接坍塌，丧尸突破风险提升80%。】
他盯着面板上的“抗腐蚀buff”皱眉——雷系异能本就怕潮湿，要是被酸雨淋到，恐怕连电流都发不出来。
“洛哥，你看那边！”陈沐阳突然拽他的胳膊，空间异能展开的裂缝里滚出几箱钉子，他的枪口指着墙头，“那是不是御杰？”
洛羽珩抬头望去，东墙最高处的垛口立着道熟悉的身影。御杰穿着件黑色冲锋衣，风掀起衣摆，露出腰间别着的冰刃套。但此刻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是他指尖凝结的东西——
淡金色的流光在他掌心盘旋，落地时竟化作块巴掌大的金属板，边缘锋利如刀。他手腕轻抖，金属板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精准地嵌进围墙最宽的那道裂缝，边缘瞬间与砖石咬合，严丝合缝得像天生长在那里。
“金系异能？”林浩的风刃差点劈歪，气流卷着碎石打在钢板上，发出当当的脆响，“他不是水系七级吗？怎么还藏着个金系？”
洛羽珩的心跳漏了半拍。异能者觉醒双系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而且御杰的金系操控显然不只是“刚觉醒”的水平——那金属板的密度、嵌合的角度，都精准得像用仪器测算过。
他扛着袋水泥往梯子走，军靴踩在结冰的踏板上，发出吱呀的呻吟。越靠近墙头，金系异能特有的金属腥气就越浓，混着御杰身上的薄荷皂味，形成种奇异的冷冽气息。
“你……”洛羽珩刚爬上垛口，就见御杰正用金系异能编织防护网。淡金色的丝线从他指尖涌出，在墙头织成层细密的网格，每个结点都凝结成菱形的金属片，像鱼鳞般层层叠叠。
御杰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只是低声道：“刚觉醒的，还不熟练。”他指尖的金线突然晃了晃，大概是分心的缘故，一片金属鱼鳞歪了角度，刺啦刮过他的手背，留下道血痕。
血珠刚冒出来，就被他反手用冰系异能冻住。冰雾缭绕间，那道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点淡粉色的印记——这恢复速度，根本不是普通水系异能者该有的。
洛羽珩没再追问。他把水泥袋放在墙角，扯开扎口绳，灰白色的粉末簌簌落在砖石上。御杰的金系防护网正慢慢延伸，金线划过之处，原本松动的砖石都被牢牢锁住，连苏晴嵌进去的冰砖都被包上了层金属膜。
“酸雨的ph值可能低于2.0。”御杰突然开口，金线在他指尖打了个结，“普通水泥撑不过两小时，得用金属网做骨架。”
洛羽珩挑眉：“你怎么知道？”
“气象站的朋友发的消息。”御杰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他……没来得及撤回来。”
洛羽珩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昨天在靶场，御杰说“小花培育的止血草能抗腐蚀”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复杂。原来不是随口说说，是早就知道酸雨的厉害。
“林野！把速生藤往金属网里缠！”洛羽珩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墙头回荡，“让藤蔓钻进网格结点，形成双重防护！”
林野在墙下应了声，木系异能催动的藤蔓像绿色巨蟒，顺着墙缝往上攀爬，遇到金属网就拼命往里钻，很快就与金色网格缠成一体，碧绿色的叶片间露出点点金光，倒像幅奇异的织锦。
“苏晴，冰砖嵌在藤蔓后面。”洛羽珩继续指挥，“冰遇酸会融化，刚好能中和一部分腐蚀剂。”
苏晴的冰刃在晨光里划出弧线，一块块半米见方的冰砖精准地落在藤蔓与金属网之间，冰面反射着朝霞，像镶嵌在墙上的镜子。
陈沐阳的空间裂缝在墙头上铺开，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水泥和钢筋。他叼着根草茎，看着御杰指尖的金线啧啧称奇：“御杰哥，你这金系异能能打首饰不？小花说想要个藤蔓形状的发簪。”
御杰的金线抖了抖，差点把刚织好的网格弄塌。他没理陈沐阳，只是往洛羽珩那边靠了靠，金线突然延伸到洛羽珩脚边，在他军靴周围织了个小圈：“酸雨落到地上会反弹，站在这圈里安全点。”
洛羽珩低头看着脚边的金色光圈，像个精致的项圈。他能感觉到金属特有的凉意透过鞋底传来，带着点安心的质感。
“谢了。”他蹲下身，往藤蔓与冰砖的缝隙里填水泥，灰白色的粉末沾在手套上，和御杰落下的金粉混在一起，倒像幅抽象画。
墙头渐渐热闹起来。其他小队的异能者也加入了加固队伍，火系异能者在烧熔金属片填补缝隙，土系异能者在墙面覆盖厚土层，连平时最散漫的黑虎队都派了人来——大概是怕丧尸真破了墙，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洛羽珩，你看那是什么！”苏晴突然指向东方的天空。
铅灰色的云层正在快速聚集，边缘泛着诡异的黄绿色，像块被打翻的调色盘。云层底部隐隐有电光闪烁，不是自然雷电，而是带着腐蚀性的酸雾在摩擦，发出滋滋的声响。
“还有三小时。”御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表盘是用金系异能做的，指针竟是流动的金线，“第三段还没加固好。”
洛羽珩看向东墙最北段——那里是老城墙，砖石早已风化，刚才检查时发现有半米宽的裂缝，是最危险的地段。
“我去北段。”洛羽珩抓起桶水泥就要往下跳，手腕却被拉住了。
御杰的指尖还沾着金粉，触碰到皮肤时有点痒：“一起去。”他的金线突然化作条长绳，一端系在垛口的钢筋上，“滑下去快。”
两人顺着金绳滑到墙下，军靴踩在结冰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北段的裂缝比想象中更严重，砖石一掰就碎，露出里面锈蚀的钢筋，像老人裸露的骨头。
“用金系做骨架，我来填充水泥。”洛羽珩蹲下身，把水泥和水调成糊状，“你控制金属的形状，贴合裂缝走向。”
御杰没说话，指尖的金线探进裂缝深处，像条金色的蛇，顺着砖石缝隙游走。他的眉头微微蹙着，额角渗出细汗，显然同时操控金系和水系（用来调和水泥）很耗精力。左手的绷带又渗出了血，染红了抓着墙沿的指尖，却没松开分毫。
洛羽珩看着那道渗血的绷带，突然想起在仓库里，这只手握着冰刃抵住瘦高个咽喉的样子；想起在靶场，这只手握着他的手腕调整射击姿势的样子；现在，这只手正用陌生的金系异能，为所有人筑起防线。
这个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愣着干什么？”御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金线在裂缝里已经织成了骨架，“快填水泥。”
洛羽珩回过神，把水泥糊往金骨架里填。灰白色的糊状物遇到金线，竟像有了生命般快速凝固，与金属骨架紧密咬合，连最细微的缝隙都没放过。
“你的雷系能给水泥加热吗？”御杰突然问，金线在他指尖打了个复杂的结，“加速凝固。”
洛羽珩点点头，掌心泛起蓝紫色的微光。他控制着电流强度，让微弱的电弧在水泥表面游走，产生的热量刚好能加速水分蒸发，又不会烧坏下面的金骨架。
电流与金线偶尔接触，会迸发出细小的火花，像节日里的烟花。洛羽珩看着那些火花在御杰指尖跳跃，突然觉得，这两个本该相斥的元素，此刻却和谐得不可思议。
“好了！”当最后一块水泥填完裂缝时，洛羽珩忍不住喊了一声。
御杰的金线立刻覆盖上去，在水泥表面织了层密不透风的网，连针孔大的缝隙都没留下。他直起身，突然踉跄了一下，扶着墙面才站稳，脸色苍白得像纸。
“没事吧？”洛羽珩伸手想去扶，却被他躲开了。
“没事。”御杰的声音有点哑，他从口袋里摸出支营养剂灌下去，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晨光里格外清晰，“金系异能消耗太大。”
洛羽珩看着他手里的营养剂——是基地最高级的那种，据说能快速补充异能消耗，只有管理层才能领到。御杰怎么会有这个？
【系统提示：东墙三段加固完成，腐蚀防御率8%，超额完成任务！】【奖励“雷系异能抗腐蚀buff”已激活，“高强度水泥50袋”已存入空间仓库。】
系统提示音刚落，第一滴酸雨就砸了下来。
不是预想中的雨滴，而是像细小的冰粒，砸在金属网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黄绿色的雨珠在金色网格上滚动，留下点点黑斑，被藤蔓叶片吸收了一部分，又被冰砖融化中和了一部分，最终能渗透到墙面的腐蚀剂已经所剩无几。
“有效！”墙头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洛羽珩抬头看向天空，铅灰色的云层越来越低，酸雨越来越密，远处已经传来丧尸的嘶吼声——它们被酸雨吸引，正从四面八方往基地聚集，蹒跚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群失魂的幽灵。
御杰站在他身边，指尖的金线还在修补被酸雨腐蚀的网格。他的侧脸在黄绿色的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雨珠，像落了层碎钻。
“酸雨丧尸的腐蚀力比预想中强。”御杰突然开口，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点模糊的质感，“等会儿战斗，别让它们的尸液溅到身上。”
洛羽珩点点头，雷系异能在掌心凝聚。他能感觉到抗腐蚀buff正在生效，电流周围仿佛多了层无形的屏障，连酸雨落在上面都被弹开了。
“你的金系异能……”洛羽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真的是刚觉醒的？”
御杰的动作顿了顿，金线在他指尖凝而不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很久以前就觉醒了，只是……没告诉别人。”
为什么没告诉别人？洛羽珩没再问。他看着御杰转身走向北段的背影，金色的防护网在他身后延展，像展开的翅膀，守护着墙内的万千生灵。
雨幕中，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洛羽珩握紧拳头，蓝紫色的电流在抗腐蚀buff的加持下，比平时更加耀眼。他知道，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开始。
而身边这个藏着秘密的人，将是他最可靠的战友。
至少，此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