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回响”传递出的警告,如同在刚刚点燃的同盟篝火上泼下了一盆冰水。“播种者”的造物——这个在诸多古老记载中充满矛盾、既可能是文明引导者又可能与“劫数”相关的神秘存在——其关联实体竟然在此时,强行进入太阳系?
“能确定具体是什么吗?大小?形态?意图?”奥丁的独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木杖轻轻顿在虚空云台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即便是神王,面对“播种者”这种层级的存在,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火星的“信息聚合体”光影剧烈摇曳,传递出更加混乱和不确定的波动:“档案严重缺失……匹配度不足……无法精确识别……能量读数……庞大……混杂……有‘创造’……亦有……‘衰朽’……威胁意图……无法解析……”
玉宸道人眉头紧锁,掐指推算,脸色微变:“天机混沌,杀劫隐现。此物来者不善,恐非善缘。其入太阳系之轨迹,似直奔……内星系核心而来。”
内星系核心?太阳?还是……包括地球与月球在内的区域?
拉的金色虚影发出恢弘而低沉的声音,如同神庙中的古老诵经:“‘播种者’撒下的‘光种’,有的孕育生命与文明,有的……则在漫长时光中畸变、堕落,成为吞噬星光的‘影藤’。此物,或许是后者。”
畸变堕落的“播种者”造物?一个在宇宙中游荡了不知多少岁月、可能已经彻底偏离其原始设计目的的恐怖存在?
刚刚缔结的“太阳系守护同盟”,甚至还没来得及签署一份正式的盟约文书,便迎来了第一场,也可能是最严峻的一场试炼——一个来自深空、目的不明、但绝对强大的未知威胁,正在逼近家园。
“必须立刻确认其详细情况,并制定应对方案。”林渊的声音透过投影传来,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提议,同盟立即启动应急机制。第一,调动所有深空观测设备,集中追踪锁定该目标,获取尽可能多的数据。第二,组建联合侦察小队,前往柯伊伯带外围进行抵近侦察,尝试建立初步接触或评估其威胁。第三,同盟各方立刻进入战备状态,整合资源,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
奥丁的投影点了点头:“阿斯加德的‘雾之国’了望塔可以投入观测。英灵殿的斥候不畏惧任何黑暗。”
拉的金色虚影微微颔首:“太阳之舟可以承载侦察者,穿越虚空。”
玉宸道人道:“玄门可提供‘周天星斗镜’的远程观测支援,并派遣擅长虚空遁法与阵法隐匿的弟子参与侦察。”
火星的“回响”传递出支持的波动,并提供了一些关于“播种者”造物可能存在的能量节点与结构弱点的模糊数据。
同盟的第一次联合行动,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迅速展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太阳系内所有具备深空探测能力的文明与势力,都将“目光”投向了柯伊伯带之外。月球、地球、阿斯加德的彩虹桥观测站、埃及吉萨地下的古老星图、玄门洞天中的周天星镜……无数探测波束交织成一张大网,试图捕捉那神秘闯入者的踪迹。
初步数据很快汇总而来,结果令人更加不安。
目标体积极其庞大,初步估计直径超过五百公里,形态不规则,表面覆盖着厚重的、非自然的暗色物质(非小行星常见的冰岩混合物),其散发出的能量频谱复杂到难以解析,其中确实同时存在着类似“创造法则”的温和波动,以及一种更加浓烈、更加不祥的、类似于“归墟”衰朽气息的“暗影”。
它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但轨迹异常稳定,无视了柯伊伯带内众多小天体的引力干扰,仿佛拥有自己的动力系统和导航能力,目标直指太阳系内部。按照当前速度和轨迹推算,其最接近地球-月球区域的时间,大约在十五至二十个地球日后。
更加令人不安的是,当同盟的联合探测波束试图对其进行更深入的扫描时,目标表面那些暗色物质突然发生了反应!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重组,瞬间在目标表面形成了数个巨大的、类似“眼睛”或“接收器”的凹陷结构,并主动“捕捉”了部分探测波束!
紧接着,一段极其微弱、充满干扰、但确实存在的“信号”,被反向发送了回来。信号内容无法完全破译,但其底层编码结构与火星文明数据库、“缄默观测站”编码残留,甚至林渊左手那“混沌契约”的扭曲纹路,都存在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同出一源的“古老感”。
信号中反复出现的几个核心“概念符号”,被同盟的顶尖解码专家(结合了玄门符箓、北欧卢恩、埃及圣书体及新月科技解析)勉强辨识出来:
“……家园……回归……”
“……污染……净化……”
“……果实……成熟……收割……”
家园?回归?净化?果实成熟收割?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逻辑。这个庞大的造物,难道是某个早已离开太阳系的“播种者”实验场或“园丁”,在漫长岁月后“回归”,却发现“家园”已被“污染”(指“归墟”?人类文明?),因此要进行“净化”和……“收割”?
“它把我们,把整个太阳系,当成了它播种后等待收获的……‘田地’?而我们是上面可能已经‘病变’的‘果实’?”沃森博士的声音在月球指挥室中响起,充满了荒谬与寒意。
“必须阻止它进入内星系!”奥丁的意志投影在后续的紧急通讯中斩钉截铁,“无论它曾经是什么,现在它散发着‘影藤’的腐朽与敌意。阿斯加德的军团已经集结,彩虹桥随时可以投送。”
“太阳的火焰,足以净化一切腐朽。”拉的声音依旧威严,但其中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玄门将启动‘诛仙剑阵’预备阵图,必要时刻,可联合布阵,阻其于星空之外。”玉宸道人也表明了不惜一战的决心。
同盟的内部凝聚力,在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料的共同威胁面前,被迅速激发和强化。生存的压力,暂时压倒了可能的猜忌与分歧。
林渊感受着同盟各方传递来的决心,心中稍定。但他眉心的银白印记,以及左臂那被封印的“混沌契约”纹路,却在此刻传来了更加清晰的悸动。尤其是那“混沌契约”,仿佛与那遥远造物散发出的“衰朽”与“古老”气息,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令人不安的“共鸣”。
难道,这所谓的“播种者造物”,也与那早已被污染的“守望之契”有关?甚至……它就是导致部分“守望者”堕落、盟约畸变的元凶之一?
“侦察小队必须立刻出发。”林渊在同盟频道中说道,“我们需要更近距离的确认,需要知道它的弱点,需要判断它是否还能沟通,以及……它所谓的‘净化’与‘收割’,具体意味着什么。我提议,侦察小队由各方共同派遣精锐组成,并携带足以自保和紧急撤离的手段。”
提议迅速通过。一支由阿斯加德英灵战士、埃及太阳神卫、玄门剑修以及新月文明星尘卫士和灵能者组成的混合侦察小队,在最短时间内组建完成,搭乘一艘经过特别改造、兼具隐匿与高速性能的玄门“渡虚神舟”,悄然驶离L1点,向着柯伊伯带外围疾驰而去。
整个太阳系守护同盟,如同被惊动的蜂巢,开始高速运转,为可能到来的星际战争做准备。地球上的“纯净派”骚乱在同盟的联合压力与新学院守卫的打击下,被进一步压制。月球内部的“深渊侵蚀”在玉枢真人协助下暂时稳定。林渊的伤势在“神性”萌芽的缓慢滋养与玄门丹药的辅助下,略有起色,左臂的“混沌契约”纹路被“三才封印”牢牢锁住,但那种潜在的“共鸣”与“吸引”感始终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片冰冷黑暗的柯伊伯带外围,等待着侦察小队传回第一手情报,等待着那神秘造物的真正面目,等待着……同盟的第一次实战考验。
七天后。
侦察小队传回了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完整的近距离侦察报告。
报告附带的影像与数据,让所有看到的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与更深的寒意。
那庞然大物的表面,并非简单的暗色物质覆盖。近距离观察下,可以看到其上布满了无数扭曲、怪诞、仿佛由金属、血肉、晶体与植物根系胡乱糅合而成的“增生结构”。一些区域,依稀能看出古老而先进的文明造物痕迹;另一些区域,则完全是疯狂与腐败的具现。无数大小不一的、如同溃烂伤口般的孔洞在其表面明灭,吞吐着幽暗的能量。
而在其最显眼的一个“平面”上,侦察小队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由发光脉络勾勒出的、残缺不全的“徽记”。
那个徽记的形态……与林渊左臂上那“混沌契约”的扭曲纹路,以及火星“核心圣所”中关于“守望者”的零星记载中的某个符号变体……
惊人地相似!
报告的最后,是侦察小队队长,一位身经百战的阿斯加德英灵战士,用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留下的语音:
“我们被发现了。它……‘看’了我们一眼。不是攻击,只是……‘确认’。”
“它知道我们在这里。它没有反应,只是继续前进。”
“但我们在撤离前,接收到了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明确的……广播信号。信号是朝着太阳系内所有方向发送的。”
“内容翻译如下:”
“‘园丁’已回归。‘田地’污染严重。’果实’变异。启动‘终极净化协议’。清除所有‘病变单元’,回收‘原始基因模板’,重启‘播种循环’。”
“‘净化’倒计时:三十个标准太阳日。”
“‘抗拒者’,视为‘病变核心’,优先抹除。”
“园丁”……“终极净化协议”……清除所有“病变单元”(可能指所有现有文明?)……回收“原始基因模板”(指什么?)……重启播种循环……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入侵或掠夺。
这是一场来自古老“园丁”的、旨在将整个太阳系文明“格式化”、并按照其设定“重新播种”的……灭绝行动!
而同盟,以及所有生存在太阳系的生灵,都被划归为了需要被“清除”的“病变单元”!
真正的试炼,现在才开始。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