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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会议室的硝烟终于散去，留下的是周永昌面如死灰的颓败和苏清璇冰冷如霜的胜利。那份蓝色封面的“星尘科技”报告，如同悬在周永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彻底击溃了他的嚣张气焰。后续的谈判，在苏清璇绝对的主导下，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效率推进。股权比例最终敲定在苏氏51%，永昌49%，收益分成苏氏60%，永昌40%。虽然比苏清璇最初的期望值略低，但已远优于周永昌最初的狮子大开口，更重要的是，苏氏牢牢掌握了项目的主导权和关键决策权。
周永昌几乎是签完字就灰溜溜地带着他的人走了，连表面上的客套都维持不住。他最后看向苏清璇的眼神，充满了忌惮、怨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这个女人，不仅掌握着他致命的把柄，谈判桌上那石破天惊的一拍和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更让他觉得邪门无比。他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苏氏团队则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兴奋和疲惫中。虽然过程惊心动魄，甚至差点失控，但结果无疑是巨大的胜利。苏清璇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回去休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需要放松。她自己则回到总裁办公室，关上厚重的隔音门，将喧嚣隔绝在外。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苏清璇没有开灯，任由窗外渐浓的暮色将室内染成一片深蓝。她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幕墙，缓缓滑坐在地毯上。昂贵的高定西装套裙沾染了灰尘，她也浑然不觉。
累。
深入骨髓的累。
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与周永昌的唇枪舌剑，步步惊心的博弈，最后时刻那失控的爆发和社死的尴尬……如同无数条毒蛇，噬咬着她的神经。而意识深处，那个该死的、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喂……苏清璇？”杨大发的意念如同微弱的萤火，在意识空间里闪烁，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讨好和……心虚？“那啥……谈判……好像赢了？我……我刚才是不是……也算……有点功劳？”他努力回想着自己最后那记“惊堂木”和“狮子吼”的“神勇表现”。
苏清璇连眼皮都懒得抬，意念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功劳？杨大发，我现在只想把你塞进碎纸机，和那份‘星尘科技’的报告一起搅成粉末。你差点毁了这一切！毁了苏氏！毁了我！”
杨大发的意念光点猛地一缩，连忙辩解：“不不不！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那个姓周的鸟人欺人太甚！满嘴喷粪！老子……我只是……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你看最后效果不是挺好？他吓得跟鹌鹑似的！这叫……这叫歪打正着！对！歪打正着！”
“闭嘴！”苏清璇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锥，“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把刚才你怂恿我拍桌子、还有你那些‘点穴’‘分筋错骨手’的龌龊念头，连同浴室受难高清录像一起，打包循环播放！放够三天三夜！让你深刻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杨大发发出一声凄厉的意念哀嚎，瞬间缩回意识最深处，努力把自己变成一团无害的空气。“我错了！我闭嘴！我思过！我面壁！”
世界终于彻底清净。苏清璇疲惫地闭上眼，只想沉入无边的黑暗，让这混乱的一天彻底结束。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笃笃笃。”
内线电话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响起。
苏清璇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接通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说。”
“苏总，”林薇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和小心翼翼，“永昌资本那边……虽然周总走了，但按照之前的流程安排，今晚七点在‘云顶会所’有一个庆祝项目落成的交流酒会。我们这边……是您亲自出席，还是让李副总代劳？”
酒会？
苏清璇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她现在只想回家，泡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彻底忘掉这噩梦般的一天。什么酒会，什么应酬，统统见鬼去吧！
“让李副总……”她的话刚说到一半，林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更深的无奈：“苏总，恐怕不行。永昌那边虽然周总走了，但几位重要的项目执行董事都还在。而且……市里主管经济的张副市长也确认会出席，还有几家重要的合作银行代表。这个场合……您如果缺席，恐怕不太合适，也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猜测。”
苏清璇沉默了。林薇说得对。周永昌虽然狼狈退场，但项目已经敲定，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尤其是张副市长和银行代表在场，苏氏作为主导方，掌舵人缺席，确实容易落人口实，甚至可能影响到后续的融资和政策支持。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无数条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连片刻喘息的权利都没有。
“……知道了。我会准时到。”苏清璇的声音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挂断了电话。
她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眼神中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厌烦。昂贵的Armani套装也掩盖不住那份由内而外的憔悴。
“呵……”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就是她的人生。永远在战斗，永远在伪装，永远身不由己。
意识深处，杨大发感受到苏清璇那近乎绝望的疲惫，难得地安静了下来，没敢再聒噪。
云顶会所，顶层星空宴会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低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顶级食物的混合气息。
苏清璇的到来，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她换上了一身剪裁更为修身、也更显冷艳的Valentino黑色露肩长裙，颈间一条简约的钻石项链，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精致的锁骨。脸上的妆容掩盖了疲惫，重新恢复了冰山女总裁的疏离与高贵。她步履从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公式化微笑，向迎上来的张副市长和几位银行代表点头致意。
“苏总，恭喜啊！新港项目落定，苏氏在东南亚的战略布局又迈出关键一步！”张副市长笑着举杯。
“多谢张市长关心，离不开市里的支持和各位合作伙伴的信任。”苏清璇优雅地举起侍者递来的香槟杯，姿态完美，声音清冷。
寒暄，应酬，公式化的笑容，千篇一律的恭维……苏清璇如同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在人群中穿梭，扮演着那个无可挑剔的苏总。她手中的香槟杯，自始至终只象征性地抿了几小口，杯中的液体几乎没有减少。
然而，这一切的平静，在她靠近一处侍者托着深红色液体、散发着醇厚橡木桶与成熟浆果香气的酒塔时，被彻底打破。
一股浓郁、复杂、带着岁月沉淀力量的酒香，如同有生命的精灵，钻入了她的鼻腔。
几乎是同时，意识深处，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灵魂，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猛地“活”了过来！
“嘶——！”杨大发倒吸一口冷气（意念上的），灵魂光点瞬间膨胀了好几倍，散发出强烈的、如同饿狼见到肥羊般的渴望！“这……这是什么琼浆玉液？！好……好香！比老子当年喝过的御赐‘猴儿酿’还要醇厚百倍！闻着就让人浑身舒坦，气血翻涌！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他的意念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熊熊燃烧起来。“苏清璇！快！尝尝！给老子……不，给你自己倒一杯！闻着就这么香，喝起来肯定更带劲！怕什么？浅尝辄止？那是对不起这好酒！老子当年可是号称‘千杯不醉’！这点酒算个屁！”
那强烈的渴望和怂恿，如同实质的电流，瞬间冲击着苏清璇的神经。她端着香槟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疲惫了一整天，紧绷的神经在酒精香气的诱惑下，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杨大发那句“千杯不醉”更是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闭嘴！”苏清璇在意识里冷喝，强行压下那股躁动。她告诫自己：这是正式场合，必须保持绝对清醒和形象！
“哎呀！就一杯！一杯能有什么事？”杨大发不死心，意念如同最烦人的苍蝇，“你看那些人，不都在喝吗？那个胖子（指向不远处一个端着红酒杯谈笑风生的银行家），都喝第三杯了！脸不红气不喘！还有那个老头（指向张副市长），也换红酒了！怕啥？这酒度数肯定不高！你看颜色多漂亮，像……像武林中人的热血！”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考究、胸前别着“首席侍酒师”铭牌的中年男子，端着两杯醒好的红酒，微笑着走向苏清璇和她正在交谈的两位银行代表。
“苏总，王董，李董，打扰了。”侍酒师的声音温和而专业，“这是我们会所珍藏的1990年罗曼尼·康帝特级园，刚刚达到最佳适饮期。单宁丝滑，层次丰富，带有黑樱桃、松露、香料和一丝森林地表的气息，余味悠长，堪称勃艮第的巅峰之作。三位要不要品鉴一下？”
他将两杯酒分别递给王董和李董，然后将另一杯恭敬地递到苏清璇面前。那深宝石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流转着迷人的光泽，散发出的香气比刚才更加浓郁诱人。
“哇！罗曼尼·康帝！老子在保安亭听那些有钱业主吹牛时听说过！顶级货！有价无市！”杨大发的意念兴奋得几乎要尖叫，“快！苏清璇！接过来！快尝尝！机不可失！给老子……给你自己一个犒劳！今天你立了大功，喝杯好酒怎么了？”
王董和李董已经饶有兴致地举杯轻嗅，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嗯！果然名不虚传！香气太迷人了！”王董赞叹道。
李董也点头：“苏总，这酒值得一品。今天项目落定，值得庆贺，您也放松一下？”
众人的目光，侍酒师专业的推荐，同行者的赞同，还有鼻端那不断撩拨神经的顶级酒香……以及意识深处那个聒噪灵魂的疯狂怂恿……多重因素叠加，苏清璇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被压到了极限。
她看着眼前那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深红色液体，又看了看王董和李董期待的眼神，一个念头在疲惫和诱惑中滋生：就一杯……一杯而已……应该……没关系吧？就当是……应酬需要？
她的意志，在酒精的芬芳和杨大发的蛊惑下，悄然松动了一丝缝隙。
“……好。谢谢。”苏清璇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伸出手接过酒杯的动作，却比平时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当那冰凉的水晶杯壁贴上她的指尖，当那浓郁复杂、带着岁月魔力的香气更加肆无忌惮地涌入鼻腔时，苏清璇清晰地感觉到，意识深处那个灵魂发出了满足的、如同偷腥成功的猫一般的叹息。
她学着王董和李董的样子，轻轻晃了晃酒杯，让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酒泪”，然后凑近杯口，深深地嗅了一下。
瞬间，黑樱桃的甜美、松露的深邃、香料的辛香、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森林泥土气息，混合着橡木桶带来的烟熏和烘烤感，如同华丽的乐章在她脑中奏响！疲惫感似乎被这香气驱散了一些。
她浅浅地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冰凉，随即在舌尖化开，丝滑的单宁如同最上等的天鹅绒般包裹着味蕾。复杂的风味在口腔中层层绽放，醇厚、饱满、平衡得令人惊叹。那悠长的余味，带着一丝微妙的矿物质感，久久不散。
“唔……”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带着满足感的鼻音，不受控制地从苏清璇喉咙里逸出。冰山般冷硬的线条，在这一刻，仿佛被这口美酒悄然融化了一丝。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杨大发在意识里激动得手舞足蹈（意念上的），“好酒！痛快！再来一口！别停啊！这杯子看着大，其实没多少！一口闷了！”
苏清璇没有“闷”，但第二口明显比第一口大了不少。那醇厚美妙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意随之在胃里升起，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这温暖的抚慰下，似乎真的开始松弛下来。那种微醺的、飘飘然的舒适感，如同温柔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的理智堤岸。
一杯见底。
苏清璇意犹未尽地将空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
“苏总好酒量！”王董笑着称赞。
“看来苏总也是懂酒之人。”李董也附和道。
苏清璇只是微微颔首，脸上公式化的笑容似乎多了一丝真实的温度。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脸颊已经悄然飞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少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迷离的水光。
“再来一杯！快快快！”杨大发如同最称职的酒托，在意识里疯狂催促，“这种好酒，一杯哪够漱口的？老子当年跟兄弟们拼酒，都是用坛子！这点算什么！”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疲惫的神经渴望更多的抚慰，苏清璇这次几乎没有犹豫，很自然地又从侍者新端来的托盘中拿起了一杯同样的罗曼尼·康帝。
第二杯。
第三杯……
她穿梭在人群中，与不同的人交谈、碰杯。手中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那顶级红酒的滋味让她沉迷，而酒精带来的微醺感，更是让她暂时忘却了谈判桌上的惊心动魄、股东会议上的“血光之灾”、以及体内那个聒噪灵魂带来的所有烦恼。
她的步伐变得比平时更加轻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松，甚至带上了一丝……慵懒的风情。那层笼罩着她的冰山气场，在酒精的作用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意识空间里，杨大发已经嗨翻了天！
“好！痛快！再来！”
“干杯！为了胜利！”
“那个穿白衣服的小白脸（指一个年轻企业家），一看就酒量不行，才喝两杯脸就红了！弱鸡！”
“苏清璇！别光喝红的！那边！那边有金色的！闻着像蜜！尝尝那个！”
当一位侍者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杯色泽金黄、散发着浓郁泥煤烟熏和蜂蜜香气的单一麦芽威士忌（Laphroaig 25年）经过时，杨大发的意念瞬间锁定了目标。
“快！苏清璇！拿一杯那个金色的！闻着就烈！带劲！比这红的有意思多了！”
此时的苏清璇，已经处于一种半醉半醒的奇妙状态。酒精麻痹了她的警惕，也放大了她内心被压抑的情绪和杨大发的怂恿。她顺从地伸手，拿过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浓郁的泥煤烟熏、海盐、碘酒、以及包裹在其中的蜂蜜和成熟水果的香气，带着一种粗犷而野性的力量感，瞬间冲入鼻腔。这与红酒截然不同的强烈气息，让苏清璇微微蹙眉，但酒精上头的感觉让她更多是好奇。
她学着旁边一位老派绅士的样子，没有加冰，直接抿了一口。
瞬间！
一股强烈的、带着灼烧感的辛辣和浓郁的烟熏泥煤味如同狂暴的野火，在她口腔里炸开！紧接着是海风的咸腥、药草的苦涩，最后才是一丝若有若无的蜂蜜甜味作为收尾。这味道霸道、复杂、极具冲击力！
“咳！咳咳！”苏清璇被这突如其来的烈性呛得轻咳了几声，眼泪都快出来了。这酒……太烈了！比刚才的红酒烈太多了！
然而，这强烈的刺激感，却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
“哈——！”一声带着奇异满足感的轻叹从她口中逸出。她非但没有放下酒杯，反而又举起杯子，这次喝了一大口！那灼烧感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如同吞下了一口火焰，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奇异的、酣畅淋漓的痛快感！仿佛所有的郁结和压抑，都被这口烈火焚尽了！
“好！够劲！”苏清璇脱口而出！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平日里绝不会有的、近乎豪迈的语气！她甚至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像江湖中人一样拍一下桌子，但手抬到一半，发现没桌子可拍，又有些茫然地放下了。
旁边正在品鉴这款威士忌的会所首席侍酒师和几位懂行的宾客，都惊讶地看向她。这位以冷艳着称的苏总，竟然会欣赏如此重口味的泥煤怪兽？还直接喊“够劲”？这画风……有点不对啊！
侍酒师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试图引导话题：“苏总看来喜欢强劲的风格？这款拉弗格25年，确实是艾雷岛泥煤风味的代表之作，它的……”
“不够烈！”苏清璇再次开口，打断了侍酒师的话。她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亮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她晃了晃手中还剩小半杯的金黄色液体，语气带着一丝挑剔和……遗憾？“这酒……劲儿是有了，但还是……不够烈！不够痛快！有没有……更烈的？像……像烧刀子那样的？一口下去，从喉咙烧到肚子，浑身冒汗那种！”
“烧……烧刀子？”侍酒师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僵住，眼中充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其他几位宾客也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烧刀子？那是什么？这位苏总……喝醉了？还是在开玩笑？可看她那认真的表情，又不像啊！
“噗嗤……”不远处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声。显然有人被苏清璇这“不够烈”的评价和“烧刀子”的要求给逗乐了。
意识空间里，杨大发已经乐疯了！
“哈哈哈！说得好！苏清璇！够豪气！这才对嘛！什么红酒洋酒，花里胡哨！要喝就喝最烈的！烧刀子！对！老子当年在北方雪原，就靠那玩意儿暖身子！一口下去，浑身是胆！”他仿佛找到了知音，在意识里疯狂叫好，“不够烈！快问他有没有更烈的！没有就换地方！老子知道有家路边摊的散装白酒，那才叫一个……”
苏清璇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酒精带来的迷幻世界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她眼中旋转、扩散，变成一片璀璨的星海。周围衣香鬓影的人群，面容变得模糊，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又像是置身于武林大会喧嚣的酒宴之中。
她不再满足于站在原地，开始端着酒杯，在人群中“飘荡”。看到熟人（或者她觉得是熟人），就主动上前碰杯，然后一饮而尽（不管杯子里是什么酒）。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越来越“豪放”，甚至开始拍着别人的肩膀（力道还不小），用带着醉意、语调有些奇怪的“江湖切口”说话：
“张……张老板！好……好久不见！干了这杯！以后……生意多多关照！有钱……大家一起赚！”（拍的是市里一位知名企业家的肩膀，对方一脸错愕）
“李……李行长！够……够意思！贷款的事……包……包在我身上！苏……苏氏的信誉……杠杠的！”（对着一位刚碰过杯的银行代表拍胸脯，对方尴尬赔笑）
“这位……兄台！”她甚至走到那位首席侍酒师面前，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胸前的铭牌，“你……你这‘酒’字令牌……设计得不错！在……在哪家镖局高就？改天……介绍……介绍生意！”
侍酒师：“？？？” 镖局？令牌？这位苏总……醉得不轻啊！
林薇一直紧张地跟在苏清璇不远处，此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看着自家总裁从浅尝辄止，到一杯接一杯，再到现在的“豪言壮语”和“江湖做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苏总的人设彻底崩塌了！这要是传出去……
她试图上前提醒，却被苏清璇一把推开（力气还不小）：“别……别挡着！我……我还能喝！千杯……不醉！杨……呃……”她差点把“杨大发”的名字喊出来，幸好及时刹住车，改成了，“……羊……羊排呢？刚才的烤羊排不错！再……再来一份！”
就在这时，宴会厅中央的小舞台上，乐队奏响了一支节奏明快的爵士舞曲。
“音乐！好！”苏清璇眼睛一亮，仿佛被触动了某个开关。她将手中的空杯随手塞给旁边一个目瞪口呆的侍者，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踉踉跄跄地走上了舞台！
“苏……苏总？”乐队主唱拿着话筒，一脸懵逼。
苏清璇根本没理他，一把抢过了主唱手中的话筒！动作之快，带着一丝武林中人“空手入白刃”的利落感（醉拳版）！
她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她绯红的脸上，黑色的长裙在灯光下流转着迷离的光泽。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然后……用她那带着醉意、却异常洪亮（甚至有点跑调）的嗓音，吼出了一首让全场石化、让林薇眼前一黑的歌：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嘿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好汉歌》！
响彻云顶会所顶级酒会现场！
苏清璇不仅唱，她还手舞足蹈！一手拿着话筒，一手胡乱比划着，时而像是要打拳，时而像是要划拳，脚步踉跄，身形摇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豪气干云的……喜感？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儿呀！咿儿呀！嘿唉嘿依儿呀……”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端着酒杯的，忘了喝；正在交谈的，忘了词；连乐队都忘了伴奏，傻傻地看着舞台中央那个颠覆了所有人认知的苏氏女总裁！
张副市长手里的雪茄掉了。
王董和李董张大的嘴巴能塞进鸡蛋。
林薇痛苦地捂住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角落里，几个嗅觉敏锐的媒体记者，眼睛放光，疯狂地按着快门！
意识空间里，杨大发已经笑得打滚（意念上的）：“哈哈哈！唱得好！唱得妙！苏清璇！有老子当年跟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高歌猛进的风采！痛快！太痛快了！再来一首！唱个《精忠报国》怎么样？”
苏清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演唱会”里，吼得正起劲，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个趔趄，眼看就要从舞台上摔下来！
“苏总小心！”林薇和两名反应过来的保安惊呼着冲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苏清璇。
“别……别扶我！我……我还能唱！”苏清璇挣扎着，醉眼朦胧地看向扶住她的保安，突然咧嘴一笑，带着醉醺醺的“豪气”，“两……两位兄台！下盘……挺稳！练……练过？改天……改天切磋切磋！我……我教你们……醉拳！”说着，她还真的摆了个软绵绵、歪歪扭扭的醉拳起手式。
保安：“……” 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场面彻底失控。
林薇当机立断，一边向周围宾客连连道歉，一边和保安一起，几乎是半架半拖地将还在嚷嚷着“我没醉”、“再来一杯”、“好汉歌还没唱完”的苏清璇，强行带离了这灾难性的现场。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逃离灾难现场般，飞速驶离云顶会所。
后座上，苏清璇已经彻底瘫软，头歪在林薇的肩膀上，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酒……好酒……不够烈……杨……羊排……好汉……” 浓烈的酒气在封闭的车厢里弥漫。
林薇看着自家总裁这副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
意识空间深处，杨大发心满意足地“瘫”着，回味着刚才的“豪饮”和“高歌”，意念里充满了酒足饭饱后的餍足：“爽！真他娘的爽！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苏清璇这身体……酒量还行！就是最后那啥……‘烧刀子’没喝到，有点遗憾……呼……困了……” 他的意念渐渐微弱下去，仿佛也陷入了“醉眠”。
**次日清晨。苏清璇的顶级公寓。**
剧烈的头痛，如同有无数个小人拿着凿子在脑子里疯狂敲打，将苏清璇从昏沉的睡梦中硬生生拽醒。
“呃……”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火烧火燎。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酸软无力。
宿醉。
极其严重的宿醉。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呕……”她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趴在冰冷的马桶边，吐得天昏地暗。胃里空空如也，吐出来的全是酸水和胆汁，烧灼着食道，带来更剧烈的痛苦。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她虚弱地靠在盥洗池边，看着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毫无形象可言的女人，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昨晚……
在酒会上……
她……她都干了些什么？！
零碎而混乱的画面如同破碎的玻璃，狠狠扎进她的记忆：一杯接一杯的红酒……威士忌……“不够烈”……“烧刀子”……走上舞台……抢话筒……《好汉歌》……醉拳起手式……保安惊恐的眼神……林薇绝望的表情……
“轰——！”
苏清璇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脸颊烫得惊人！不是醉酒的红晕，而是极致的羞耻！她恨不得立刻找块豆腐撞死！或者原地消失！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带着宿醉后满足感的意念，在她一片混乱的脑海中响起：
“嘶……头好痛……这酒……后劲挺大啊……”杨大发似乎也刚“醒”，在意识空间里伸了个懒腰（意念上的），“不过……值了！昨晚那酒真不错！特别是后面那金色的，够劲儿！苏清璇，你最后那嗓子《好汉歌》，唱得真他娘的带劲！有气势！就是……就是下盘有点不稳，差点摔下来，功夫还不到家啊！不过第一次喝这么多，能这样，不错了！”
他还敢提？！
他竟然还敢得意洋洋地点评？！！
苏清璇的羞耻瞬间转化为滔天怒火！她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盥洗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杨！大！发！”她的意念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和杀意，如同火山爆发般席卷了整个意识空间！“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像个酒鬼一样在脑子里拼命怂恿！我会喝那么多酒？！我会……我会做出那么丢人的事？！毁了！全毁了！我的形象！苏氏的声誉！全被你毁了！我要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把你的灵魂塞进下水道冲走！”
杨大发的意念瞬间被这狂暴的怒火冲击得瑟瑟发抖，但他仗着宿醉的“余勇”和昨晚的“功劳”，梗着脖子反驳：“喂喂喂！苏清璇！你讲不讲道理？酒是你自己喝的！歌是你自己唱的！关老子屁事！老子只是……只是闻着香，让你尝尝！谁知道你酒量这么差？几杯就上头？还怪老子？老子当年千杯不醉的时候……”
“闭嘴！你还敢狡辩！”苏清璇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你像只苍蝇一样在脑子里嗡嗡嗡！‘好酒！尝尝！’‘怕什么！’‘千杯不醉！’我会放松警惕？会一杯接一杯地喝？会……会说出‘不够烈’那种话？会上台去……去……”她羞愤得说不下去了。
“那……那我说‘不够烈’怎么了？那酒本来就不够烈嘛！”杨大发还在嘴硬，“老子说的是实话！还有唱歌！那是气氛到了！情不自禁！说明你骨子里也有豪气！是好事！你看最后效果多好？全场震惊！多给你长脸！”
“长脸？！我……”苏清璇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被气得再次晕过去。她指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意念咆哮：“你看看！看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头痛！恶心！浑身散架！这都拜你所赐！还有昨晚的社死现场！现在外面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苏氏总裁在酒会上发酒疯！唱《好汉歌》！要跟保安切磋醉拳？！这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社死？丢脸？”杨大发不以为然，“那有什么？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喝高兴了唱个歌怎么了？切磋武艺怎么了？多接地气！比你们整天端着架子假笑强多了！我看挺好！说不定……还能上热搜呢？免费宣传！多好！”
“杨大发！！”苏清璇的意念风暴几乎要将意识空间撕裂！“我杀了你！！”
“杀我？来啊！老子还怕你不成？有本事别用浴室录像威胁！”杨大发也来了脾气。
“好！不用浴室录像！我用你昨晚喝醉后说的梦话威胁！你抱着马桶喊‘羊排兄台再来一杯’的蠢样！还有你对着台灯唱‘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录音！我让林薇循环播放！”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苏清璇！你恩将仇报！”
“杨大发！你罪该万死！”
意识空间里，两个灵魂因为宿醉的痛苦和昨晚的社死，展开了激烈的甩锅大战和互相威胁，吵得不可开交。头痛和恶心感在愤怒的催化下，似乎更加强烈了。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响了。
苏清璇强忍着头痛和怒火，整理了一下睡袍，走过去打开门禁视频。
门外，站着脸色异常复杂、手里还拿着一份平板电脑的林薇。
“苏总……您……您还好吗？”林薇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
苏清璇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沙哑着嗓子：“什么事？”
林薇将平板电脑屏幕转向门禁摄像头，上面显示着几个醒目的热搜标题：
#苏总酒中仙 豪气干云！#
#商界冰山秒变江湖女侠！《好汉歌》响彻云顶！#
#苏清璇：这酒，不够烈！求烧刀子！#
#论女总裁的隐藏技能：醉拳起手式！#
下面还配着几张高糊但依然能认出是她、在舞台上拿着话筒“引吭高歌”、比划着奇怪动作的照片，以及一小段晃动的、录着她喊“不够烈”和哼唱《好汉歌》片段的视频……
“苏总……”林薇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好像……又上热搜了。这次是……娱乐版和社会版……头条。”
苏清璇看着屏幕上那些刺眼的标题和图片，听着自己那跑调的歌声，再感受到意识深处杨大发那瞬间凝固、然后爆发出“你看！老子说能上热搜吧！免费宣传！多好！”的得意意念……
“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苏清璇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一次，是真的被气晕了！
“苏总！！”林薇在门外惊恐的尖叫和意识深处杨大发“卧槽！玩脱了！”的哀嚎，成了苏清璇陷入黑暗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这该死的酒！
这该死的“千杯不醉”！
这该死的……灵魂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