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雨，如同神只的眼泪，温柔地洒落。
光雨落在伤痕累累的城墙上，巨大的裂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光雨落在精疲力竭的士兵身上，他们的伤口瞬间止血结痂，消耗的体力也在迅速恢复。
这是一场胜利的洗礼，是弑神之后，世界给予的最高奖赏。
城墙之上，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天呐！我们杀死了神！”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紧接着，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甚至盖过了远处溃军的哀嚎。
杰西卡倚靠在墙垛上，看着漫天光雨，妖媚的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她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一场昂贵的烟花。”
她身边的卡洛琳，则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那傲人的曲线剧烈起伏着，脸上却带着胜利的笑意。
艾莎漂浮在半空，任由光雨滋润着她那几乎干涸的精神海，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对于知识的，近乎痴迷的震撼。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弑神的全过程，每一个细节，每一次配合，都像是一篇完美的、超越时代的魔法论文。
莉莉丝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小嘴，接了几滴光雨，砸吧砸吧嘴，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甜的，但是没味道，不好喝。”
然而，作为这场惊天逆转的总导演，吴良，却没有半分喜悦。
在炽天使爆碎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死死地锁定在了两个从空中坠落的身影上。
一个是力竭之后，从箭塔上跌落的露娜。
另一个，则是龙角崩裂，神力耗尽，从庞大的龙神之躯变回人形，如同一片落叶般无力坠落的龙灵儿。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瞬间出现在半空中。
他左手一揽，将已经陷入昏迷的露娜稳稳地接在怀里。她的身体轻飘飘的，生命力虽然在光雨的滋润下快速恢复，但灵魂的透支，却让她陷入了沉睡。
他右手一抄，在龙灵儿即将坠落地面之前，将她那柔软而又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龙灵儿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曾经如同星河般璀璨的铂金色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疲惫。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吴良，看着他脸上那从未有过的焦急与担忧，虚弱地牵了牵嘴角。
“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是蚊蚋。身为高傲的龙族，却在战斗中被人打得如此狼狈，甚至连象征荣耀的龙角都断了。
吴良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下头，看着她光洁的额头上，那原本应该长着华丽龙角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狰狞的、还在向外渗着金色血液的伤口。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地，拂过那处伤口。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杀意，从他身上，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
这股杀意，甚至比刚才圣域级的威压更加纯粹，更加令人心悸。它没有宏大的气势，却像是一柄无形的、淬了剧毒的冰锥，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刺穿！
周围的欢呼声，在这股杀意下，戛然而生。
所有人都感觉脖子上一凉，仿佛被一柄看不见的刀架住了脖子。
怀中的龙灵儿，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杀意，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吴良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那股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柔和，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别说话。”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轻声说道，“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现在，睡一觉。”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龙灵儿眼中的最后一丝倔强，也彻底融化了，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脑袋，向着他温暖的胸膛，又靠了靠，沉沉地睡去。
吴良一手抱着一个，平稳地落在城墙上。
他将依旧昏迷的露娜，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快步走上来的杰西卡。
“照顾好她。”
然后，他抱着龙灵儿，一步一步，向着城主府走去。
他走得很慢，很稳，仿佛怀中抱着的，是整个世界最珍贵的瑰宝。
经过艾莎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艾莎，分析这些光雨的能量构成，看看能不能储存起来。另外，统计战损，收编俘虏，整顿军队。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休息。”
艾莎看着他抱着龙灵儿离去的背影，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类似于“羡慕”的情绪。她点了点头：“明白。”
吴良的身影，消失在城主府的大门之后。
但那股冰冷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永恒寒冬的杀意，却依旧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明白，弑神，不是结束。
而是一场更加疯狂，更加恐怖的……复仇的开始。
吴良抱着龙灵儿，回到他那间最奢华的卧室。他轻轻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那张苍白而又绝美的睡颜，看着她额头上那处狰狞的伤口。
许久。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穿透了遥远的空间，投向了大陆的中心，那座漂浮在天空之上的神圣之城。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现在，”
“该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