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雅站在林薇家客厅中央,双手抱胸,眉头微皱得像在解一道高等数学题。
陈无德坐在沙发上,抱着酒葫芦,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啥”的茫然。
林薇站在厨房门口,眼神在徐敏雅和陈无德之间来回切换,表情复杂得能写篇心理学论文。
之前,这个叫陈无德的男人还在她面前:
单手制止光头抢食物;
用兽就能让热水袋重新温暖;
眼神锐利得能看穿浓雾和冰霜;
说话的气势……“这事儿我能搞定”的淡定。
而现在……
“所以,”
徐敏雅用脚尖踢了踢陈无德的小腿,
“你就这么从天上掉下来,砸晕两个混混,救了林小姐,然后在这儿住了三天?”
“应该是……吧?”
陈无德挠挠头,
“我记忆停留在光阑大陆,再就是从空中掉落,对了,徐队你怎么找到我的?”
“巧合,我是来处理事件的,来了之后才知道你在这里。
至于能定位你……酒气感应,沈清瑶研究的。”
徐敏雅简明扼要,
“你的‘纪念品’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稍微改造下腕表就能当定位用。
虽然信号弱得像八十岁老太太的手机。”
她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刚好蓉城出了事,我猜以你的运气,十有八九会掉进麻烦堆。”
“我运气没那么差吧……还有我的‘纪念品’?”
陈无德小声嘟囔。
“不差?”
徐敏雅自动忽略纪念品的问题,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第一次进门就喝断片,第二次被七阶幻影兽当酒友,第三次……”
“停停停!”
陈无德举起双手投降,
“我运气差,特别差,行了吧?”
林薇在旁边听着,手里的水杯晃了晃。
酒气感应?七阶幻影兽?维度重叠?
这些词每个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像在听天书,还是用梵文写的天书。
更让她世界观崩塌的是陈无德的态度。
之前那个冷静、强大、甚至有点神秘的男人,在这个短发女面前,怂得像被班主任抓到作弊的小学生。
“那个……”
林薇小心翼翼开口,
“徐警官,你是陈先生的……同事?”
“算是。”
徐敏雅转头看她,语气缓和了些,
“我们是……武道司,简单说就是特殊事件处理小组。
陈无德是我们的核心成员,虽然大部分时间他核心功能是喝酒和闯祸。”
“喂!”
陈无德抗议。
“我说错了?”
徐敏雅瞥他一眼,
“那你说说,这次为什么会在蓉城?”
“我……”
陈无德语塞,
“我真不知道。
我就记得在光阑大陆修炼到武师境,然后……然后就在这儿了。”
“武师境?”
徐敏雅眼睛眯起来,
“你现在还能用真元吗?”
陈无德伸出手,掌心微光一闪,像打火机快没气时的小火苗。
“就……这么点。”
他有点不好意思,
“在这里修炼特别慢,三天才恢复这么些。”
徐敏雅盯着那点微光看了几秒,点点头。
“够了,能证明你还活着就行。
现在说说这个小区的情况……详细点。”
陈无德开始讲述。
冰霜女的出现,温度骤降,屏障形成,居民恐慌,食物短缺,社会秩序崩溃……
他说得很详细,甚至还分析了冰霜女可能处于“节能模式”。
徐敏雅听得认真,偶尔点头,偶尔在腕表上记录什么。
林薇站在一旁,越听越觉得自己这五年大学物理白读了。
按照陈无德的描述,悬浮在小区中央的“冰雕”,正在维持一个直径超过五百米、温度零下十五度、完全隔绝内外的能量场。
这需要的能量……
林薇脑子里迅速计算:
假设冰霜女是点热源,辐射散热,考虑空气导热系数、对流换热……
算到一半直接放弃。
因为按照经典物理学,这种能量场根本不可能稳定存在超过三小时。
而现在已经是第七十三小时。
除非……
“除非她连接了另一个能量源。”
林薇脱口而出。
徐敏雅和陈无德同时转头看她。
“什么?”
陈无德没听清。
“我说,”
林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按照能量守恒,维持这么大一个低温场需要巨量能量。
如果那个冰雕……冰霜女是独立个体,她的能量储备不可能支撑这么久。”
她走到窗边,指着外面浓雾中若隐若现的蓝白色光晕。
“除非她不是‘供能者’,而是‘转换者’。
她从某个地方获取能量,转换成低温场。
就像……就像变压器,本身不发电,只是改变电压。”
徐敏雅觉得很有意思,
“说下去。”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
林薇语速加快,
“那么冰霜女不动的原因可能不是‘节能’,而是‘专注’,她在全力维持能量转换通道。
而如果通道另一端……”
她顿了顿,脸色忽然发白。
“如果另一端是另一个世界,那么通道本身就是……”
“维度裂缝?”
徐敏雅接话,脸色玩味儿。
陈无德看看徐敏雅,又看看林薇,挠挠头。
“所以……她在给冰箱供电?”
“差不多是这意思。”
徐敏雅没心思吐槽,快速在腕表上操作,
“但更糟糕的是,如果她在维持通道,那么通道就是双向的。
你的猜测很好,但放弃吧,那些理论放到宇宙维度,很多都……”
话音未落。
窗外传来一声巨响。
不是爆炸声。
是……冰层破裂的声音。
紧接着,是更多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像有无数只巨兽在啃噬冰块。
然后是尖叫声。
人类的尖叫声,从楼下传来,从隔壁楼传来,从整个小区四面八方传来。
凄厉,绝望,歇斯底里。
陈无德冲到窗边。
浓雾中,他看见……
冰蓝色的身影。
不是冰霜女那种人形,而是……兽形。
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有的像放大十倍的冰狼,獠牙上滴着融化的冰水。
但冰水滴到地面瞬间又凝固,形成新的冰层。
有的像直立行走的冰熊,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
有的更诡异,像是几种动物拼凑而成,冰晶构成的身体在雾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它们从小区中央的冰霜女周围涌出。
不,不是涌出。
是……凝结而成。
空气中的水分子在低温下迅速结晶、聚合、塑形,变成一只只冰兽。
然后,它们开始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