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重燃后的第一道曙光,
并非温暖。
那光冷得可怕,像极了从深渊底部透出的幽焰。
灰焰刚稳定,整片心界的空气便开始震颤——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火在灼烧血管。
七贤抬头,天穹中那道曾被撕裂的裂口,正在——
再次苏醒。
阮籍声音颤抖:“不对劲……光环不是稳定,而是——在回溯!”
“回溯?”刘伶的眼神骤冷。
“意思是,有东西在倒流时序——试图重写‘灰焰纪’?”
苏娈抚琴的手停住,琴弦轻震,一缕火光自弦上逸出。
她脸色苍白:“是渊火残魂。它要借灰焰重生!”
轰——!
天地震碎。
江渊的身影骤然一颤。
他的胸口,那枚沉睡的黑色火核,忽然亮了。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光。
不是焰,而是意识——
冷漠、理性、带着绝对神性。
“……渊神。”
江渊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
从他体内,传出低沉的嗡鸣声,像是亿万灵魂同时在呢喃。
【渊火不灭,神即不死。】
【凡心借我重生,界律归我所有。】
苏娈惊呼:“不!你在被夺心!”
江渊额头青筋暴起,双瞳在光与暗之间交替闪烁。
“我不会……让你回来。”
【你?】
那声音在他脑海里轻笑。
【你只是我神火的容器。人类……无法承受‘永恒’。】
话音落下,江渊周身的灰焰骤然转黑。
无数漩涡状的火纹爬满他的手臂,宛如活生生的蛇。
“江渊!”阮籍怒吼,冲上去,却被一股逆火屏障推开!
火浪席卷。
江渊半跪在地,掌心撑着焦黑的大地,声音几乎断裂:
“玄祸……早死了。现在的渊神,只是你这股……渣滓意识的幻影!”
【幻影?】
【那就让你见识——幻影的神。】
嗡——
裂天一线光,从江渊背后迸出!
那光凝成一道人形虚影——
身披破碎神袍,眸中无瞳无白,唯有深渊。
它一步踏出,虚影与江渊的身影完美重叠。
阮咸骇然失声:“渊神在夺体!!”
苏娈猛地一抚琴弦——
琴音炸裂,音焰如潮,封锁四周空间。
她怒喝:“渊神!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结束?】
虚影缓缓抬手,一指落下。
琴音崩碎。
苏娈倒退三步,嘴角溢血。
江渊的声音混杂着两种音色——
一种是他自己的,一种,是渊神的。
两股意识在他的灵魂中疯狂撕扯。
【你想守住凡心?】
【那我就用你的凡心——重启渊火纪。】
火环自天穹垂落,一瞬间吞噬整个心界上空!
无数光点坠地,化作火魂。
它们低声吟唱着渊神的圣名,万焰朝江渊汇聚。
那一刻——
他立在火海中央,
既像神,又像人,
既燃着希望,又散发毁灭。
苏娈泪眼朦胧。
“江渊,你听得见我吗?!”
江渊抬头,笑得凄凉。
“我在。”
“那就回来!”
【回来?】那虚影冷哼。
【他不会回。凡心终将屈服。】
“你错了。”
江渊的右手缓缓抬起,胸口的黑焰骤亮。
“我承认你的力量是神的遗产……
但——我从不屈服!”
他猛地咬破手掌,血滴入心核。
轰——!!
那一瞬,世界炸开。
火与血交融成炽烈的红金光芒,
江渊的身影在光中重塑——
神袍破碎,灰焰新燃。
虚影在他背后嘶吼:
【这不可能!!】
“凡火,不灭!”
江渊咆哮,灰焰如狂潮涌出,
将那虚影彻底吞没。
火海逆流,天穹裂开。
所有被渊火感染的心魂重新归于一体。
灰白光幕展开,苏娈的琴音再度响起。
那旋律柔和而坚定,如黎明前的一抹光。
江渊一步步走出火海,背后的灰焰化为新环。
阮籍喃喃:“那是……新的心界环?”
苏娈低声回应:“不是心界——那是渊神之环,被凡火净化的版本。”
江渊缓缓伸手,掌心的火纹闪烁。
“渊神若不灭,那就让他……归于心火。”
说完,他将掌心的灰焰一抛——
焰光冲天,直入苍穹,融入破裂的天幕。
天光破碎,万焰归心。
渊神回魂。
但这一次,不再是神的降临,
而是——神与凡共生的新纪。
风息火定,灰焰之环在空中徐徐转动。
七贤环立,皆低头行礼。
苏娈望向江渊,轻声呢喃:
“原来真正的心界主,不是神,也不是渊……是你。”
江渊轻轻摇头,目光遥望破碎的天际。
“不……是人。”
——
那一刻,黎明再次照亮心界。
灰焰不息,凡心不灭。
【——“终渊纪·凡火之心” 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