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还悬在半空，那团湛蓝的光球忽然剧烈震颤。我指尖一麻，立刻收回手，向后退了半步。
叠风已经站到我身前，剑横在胸前，目光扫向四周。空气里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像是水面泛起的波纹，又像是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正在被撕开。
“不是雷兽动的手。”他低声说。
话音刚落，整座岛屿猛地一沉。脚下的岩石发出碎裂声，地面晃动了一下。头顶乌云翻卷，一道粗如柱子的紫雷从天而降，直劈向那团光球。
光球没有被击散，反而在雷击中膨胀数倍，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与此同时，四周的岩石开始漂浮离地，有些升到半空就突然炸开，碎片还未落地，形状已变了模样。一块原本方正的石头落下时成了圆锥，另一块长条形的岩体重组后竟像是一截断裂的骨节。
时空乱流开始了。
雷兽发出一声长啸，四肢蹬地跃起，全身雷光暴涨。它的眼睛由金黄转为赤红，周身鳞片根根倒竖，口中低吼不断。它不再只是守护，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催动，不得不战。
我知道不能再等。
迅速取出仙缘镜，三象之力顺着经脉注入镜面。水润其纹，火炼其质，风托其神。镜面裂痕在灵力流转下微微弥合，光芒瞬间暴涨，撑起一道半透明的穹形护盾，将我和叠风罩住。
一道空间裂隙擦过护盾边缘，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护盾表面立刻浮现细密裂痕。我能感觉到灵力在快速消耗。
“撑不住几次。”叠风盯着外面，声音沉稳。
我没有回应，闭上眼，将神识沉入仙缘镜深处。刚才那一瞬，我察觉到了异样——每当雷电击中雷元素，空间波动就会出现一次规律性震颤；而雷兽每一次落脚，周围的时间流速都会发生微小偏移。
仙缘镜映出一幅虚影：雷元素并非独立存在，它是这片空间的锚点之一。若强行取走，整个结构就会崩塌。但若能以四象之力模拟它的运转节奏，在雷电最盛时顺势引导，则可在提取的同时补全能量空缺，避免乱流爆发。
我猛然睁眼：“不能抢，要‘接’。”
叠风回头看我。
“等下一次雷击落下时，我会用仙缘镜锁定能量节点。你必须在雷兽扑来之前，用昆仑剑诀引偏它的攻势路线——不用伤它，只要让它踏错一步。”
“为什么？”
“因为它每一步落下的位置，都在维持结界平衡。错一步，就是破局之机。”
远处，雷兽腾空跃起，利爪撕裂空气，周身缠绕着狂暴的雷电。同一刻，第九道天雷自九霄劈落，直指雷元素核心。
时机将至。
我双手握住仙缘镜，灵力全力灌入。镜面光芒大盛，一道光束射出，精准锁定空中翻滚的雷团。光束与雷电相接的刹那，我看到了能量流动的轨迹——雷元素的核心频率，与空间震荡的节点完全重合。
“就是现在！”我喊。
叠风立刻出手，长剑划破空气，剑气直冲天际。他使的是昆仑剑诀中的“断云”，但并未全力施展，而是故意将剑势偏移三寸。
雷兽察觉到威胁，本能转向拦截。它的一只前爪重重踏下，本该落在一处凸起的岩台上，却因剑气扰动，落点偏移了半尺。
就在那一瞬，空间震荡出现了细微错位。
我抓住机会，将体内三象之力融合，顺着仙缘镜指引的方向推出。一股螺旋气流从掌心涌出，穿过护盾，直奔雷元素而去。
气流触碰到光球的瞬间，整个岛屿剧烈震动。天空中的乌云开始逆向旋转，地面裂缝中窜出扭曲的光影，像是时间被拉长又压缩。雷兽发出一声嘶吼，身体猛然一顿，仿佛动作被卡住了一瞬。
我知道成功了第一步。
雷元素开始缓缓下沉，不再是悬浮不动的状态。它在响应我的引导，但还没有完全归位。真正的难关还在后面。
护盾发出一声脆响，裂痕扩大了一圈。空间裂隙越来越多，有一道从我们头顶斜劈而下，被护盾挡住，余波仍震得我手臂发麻。
“你还剩多少力气？”叠风问。
“够用。”我说。
其实我已经感到灵力枯竭的征兆。胸口发闷，呼吸变重，指尖冰凉。但我不能停。
仙缘镜仍在运转，镜面映出雷元素的波动节奏。我发现它每一次吸收天雷，都会短暂增强与空间的连接。如果能在第十道雷落下时，让四象之力同步涌入，或许就能完成最终的衔接。
“第十道雷快来了。”我看向上空。
乌云中心正在凝聚新的雷柱，比之前的更粗，颜色也更深，带着一种近乎黑色的紫意。那是天地规则级别的力量，稍有不慎就会被彻底抹去。
“这一次，你要做什么？”叠风握紧剑柄，肩上的伤处渗出血迹。
“我要让雷元素自己选择留下什么，带走什么。”我说。
我开始调整呼吸，将残余灵力全部集中到丹田。风在体内盘旋，火在血脉中奔涌，水在深处沉淀。三象共鸣，逐渐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
仙缘镜贴在掌心，温度越来越高。镜面裂纹中透出微光，像是在回应我的意志。
雷兽再次扑来，速度比之前更快。它已经不受控制，完全是本能驱使。它要阻止任何人接近雷元素。
叠风迎上前，一剑斩出。雷兽抬爪格挡，火花四溅。两人交手的瞬间，地面再次震颤，一道时空裂隙在他们脚下张开，足有半丈宽。
叠风跃起避让，落地时脚步不稳，膝盖微曲。但他很快站直，继续缠斗。
我趁着这个空隙，将最后一丝准备好的灵力注入仙缘镜。镜光暴涨，形成一条光路，直通雷元素核心。
第十道雷，落下了。
紫黑色的雷柱轰然劈下，击中光球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瞬。随后，雷元素剧烈震荡，开始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又迅速聚合。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双手结印，将四象之力顺着光路推出。灵力与雷电相撞，没有爆炸，而是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振。那些光点开始围绕我掌心旋转，像是在寻找归属。
空间波动变得剧烈，地面大片塌陷，岩石在虚实之间反复切换。有一块石头在我脚边升起，先是变成一把断裂的刀，接着化作一只鸟的轮廓，最后碎成粉末。
护盾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碎裂。
我和叠风同时暴露在混乱的空间流中。我咬牙稳住身形，继续维持结印状态。叠风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步退回到我身边，用身体挡住一道袭来的电弧。
雷元素的光团越来越小，也越来越亮。它似乎在做决定。
终于，它停止了震荡，缓缓朝我飘来。
我伸手，掌心向上。
它停在我面前，轻轻晃动。
然后，一道声音出现在我脑海里：
“你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