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一剑,剑锋直取那死士咽喉。他猛地后仰,哨子从嘴里飞出,砸在石阶上发出脆响。我一脚踢开,哨子滚进草丛。
另外两人立刻扑上来。左侧的钩刃横扫,右侧的短刀直刺胸口。我退半步,轩辕剑横劈,震开钩刃,旋身侧斩,刀锋擦着衣角划过。那人收手很快,没再追击。
我退回藤蔓后,背靠岩壁。洞内深处,云禾还在昏睡。她肩上的血已经止住,但体温一直没回升。我没时间回头去看她。
树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他披着暗红披风,袖口绣着暗纹,站在月光下没有靠近。其余四名死士散开,守住洞口四周。
“司音上仙。”他开口,声音低沉,“果然名不虚传。”
我没说话,剑尖垂地,手指微微用力。刚才那一阵交手,旧伤又裂开了。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搅动。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五步之外。“你一个人,护不住她。”
我冷笑一声。“你们来抓我,何必绕弯子。”
他摇头。“我们不是来杀你的。”他说,“只要你把那个女人留下,我们可以放你走。”
我盯着他。他站得稳,语气也不急,不像在说谎。但这话更让我警惕。
“为什么?”
“她身上有东西。”他说,“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我们只要她,不碰你。”
我握紧剑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信?”他抬手,示意身后一人上前。那人手里捧着一块布,打开后露出半截断指。指甲发黑,指尖焦枯,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
“这是南荒守门人留下的。”他说,“他在死前说了三个字——‘她来了’。”
我心头一跳。
他看着我的反应,继续道:“你救她的那天,南荒结界崩了一角。你以为是巧合?不是。她是钥匙,而你是挡路的人。”
我没有动。
“交出她,你活。”他说,“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很快又没了。风从山谷吹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灰味。那是引路香的味道,已经渗进石头缝里。
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等我说不。
我也知道这交易不能信。他们不会只带走一个人。他们会把我们都拖进魔域,问出所有秘密。
我缓缓抬起剑。金光顺着剑身流上来,照在他脸上。
“我不信。”我说。
他眼神变了。
“你说她是钥匙,可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我往前踏一步,“你们闻着味道找过来,像狗一样。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他脸色沉下来。
“她救过我一次。”我声音不高,“那时候没人信我,只有她把证据递到我手上。现在你要我拿她换命?”
我摇头。“我不做这种事。”
他沉默几秒,忽然笑了。“好。”他说,“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他抬手,两名死士立刻绕向两侧岩壁。一人抽出双刃,另一人手里多了根锁链。正面三人压上前来,脚步整齐,呈品字形逼近。
我退回洞内一步,脚踩在干草上。云禾的位置更深了些,藏在岩缝里。她还没醒,呼吸很轻。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使钩刃的那个。他动作快,一刀砍向我脖颈。我侧头避开,剑锋反撩,划破他手臂。他闷哼一声,退了出去。
第二人紧跟着扑上,锁链甩出,缠住我手腕。我用力一挣,链子绷直,他借力拉近,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刺来。
我屈膝顶中他腹部,同时拧腕抽剑。剑锋割开链节,顺势横扫,逼退第三人。
但他们不退。外面的人立刻补上。一人从左侧岩壁跃入,手中多了一把毒砂。我翻身滚开,毒砂落在地上,冒起白烟。
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一点余烬。我摸出最后一点清浊散,撒在身前。药粉遇毒砂发出嘶声,挡住一时。
可我已经喘不过气了。每一口呼吸都像吞进沙子。肋骨处的伤越来越重,血顺着内衫往下流。
他们看出了我的状态。
使锁链的那个冷笑一声,挥手打出信号。三人同时进攻,一人攻上,两人袭下,配合默契。
我格开一刀,踢飞一人,但背后空门大开。钩刃划过腰侧,衣服裂开,皮肉翻起。我踉跄一步,撞在石壁上。
就在这时,洞内传来一声咳嗽。
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楚。
所有人动作都顿了一下。
我转头看向岩缝。云禾睁开了眼。她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一只手撑着地面,想坐起来。
“司……音……”她声音很弱。
我没应她,只盯着外面的人。
“把她带出来。”魔族将领下令。
两名死士朝岩缝走去。
我猛地冲上去,挡在他们前面。剑锋横扫,逼退一人,另一人却已伸手抓住云禾的脚踝。
她尖叫一声,手指抠住石缝。
我回身就是一剑。那人松手后撤,但我已经来不及稳住身形。三人同时围上,拳风掌影交错而来。
我咬牙硬接两下,第三击打在肩头,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撞在洞壁上滑落下来。
轩辕剑脱手,插在离我两步远的地上。
我趴在地上,想伸手去够。
脚步声靠近。有人蹲下来,手指捏住我下巴,抬起我的脸。
是那个将领。
“最后一遍。”他说,“交人,或者死。”
我吐出一口血,看着他。
“你不懂。”我说。
“我不懂什么?”
“我不是为了活命才护着她。”我撑着地面站起来,“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皱眉。
我忽然笑了。“你们以为我在救人?不是。我在守我自己。如果今天我把她交出去,明天我就不再是司音。”
他松开手,站起身。
“杀了他。”他说。
两名死士提刀上前。
我盯着插在地上的轩辕剑。剑身还在震,很轻微。它认得我,也记得我该做的事。
我慢慢挪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伸手握住剑柄。
就在这时,洞外风向变了。
原本弥漫在空气里的灰味忽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意,从谷底升上来,贴着地面蔓延。
所有人动作都停了一下。
我抬头看向洞口。
月光下,一道黑影站在空地上。不是魔族死士的装束。那人穿着深青长袍,袖口无纹,背上背着一把刀。
他没看我们,只望着天边。
片刻后,他开口,声音很轻。
“你们不该动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