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康年挂了电话后边拨打着医院的电话,边脱下衣服缠绕在胳膊的受伤处。
董慈的状态越来越不好,疯狂嘶吼着挣扎,蒋州生的气力全都用在她身上,沈少言的脸上满是绝望,眼泪横流,看着这样的母亲已经要崩溃了。
纪康年虚着声音发问。
“她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沈少言紧抿着唇摇头,“不知道。”
蒋州生望过来的目光一派森然。
“你母亲的事你自己处理,等救护车来了我们不会再管她。”
“嗯。”
纪康年胳膊上的伤口足足有十厘米那么长,虽说只是皮外伤,但是血液却是真实在流出,包裹的白色衬衫已被染透。
他仰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到的只有宋初夏泪眼婆娑的模样,想见她的心情如同潮水一般翻滚,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让他心头的酸涩越来越多。
蒋州生用最快的速度载着他去处理伤口,除了胳膊,下午因为出拳,手背的关节处也变得泥泞不堪,身上遍着各种各样的伤痕。
护士正在给纪康年缝针,疼痛让他不禁轻闭眼睛,蒋州生眼中溢出无尽的心疼。
“不是找人过去了吗?怎么还自己动手。”
纪康年小心地吸气呼气缓解痛感,轻声回答。
“让别人打他我不解气。”
“他做的那些事我就是把他打残都是轻的。”
蒋州生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不回她信息?”
“她还以为你出车祸了,就像她前男友那样。”
纪康年低垂的长睫开始剧烈颤动,洪流般的悲伤涌上他的心扉,泪珠好像又挂在了睫毛上。
“知道你没事就行了,南星在你家陪着她呢。”
“嗯。”
.
在回家的路上,纪康年在路边开着的店铺里随便买了一件衬衫,照着镜子看着自己没了那会的憔悴,嘴唇也因为喝水恢复了红色,有些平时矜贵不羁的模样了。
他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地舒了口气,才和蒋州生一起下车向屋内走去。
宋初夏在听到屋外的引擎声后便从沙发上起身,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的希望见到一个人,希望他能和离开时一样,完完整整,健健康康。
透过落地窗看到的人有些模糊不清,不知道是窗户染上了尘土,还是她的眼里进了沙子,珍珠般大小的眼泪簌簌滚落,她顾不上自己现在的形象是多么破碎,小跑着过去开了门。
纪康年黑色的身形在微光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动人,白皙的脸上早已被蒙上了雾,宋初夏揉着眼睛想看清他,泪水也跟着她的绽放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多。
他看着她跑出来有些恍惚的姿势,两行清泪登时就流了下来,心底那晦涩不安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
俩人相向而奔,宋初夏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中,她的肩膀疯狂颤抖,紧紧箍着他的腰,感受着他温暖的腹部温度,才能真切地体会到现在不是梦。
她控制不住地开始放声大哭,心中的思念,恐惧,担心全都化作了悲痛的哭喊,连带着纪康年的心头也开始刺疼。
他紧紧闭上眼睛,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侧头亲吻着她,那声音里带着压制的呜咽。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宋初夏哭的更痛了,放在他腰腹上的手被握成了拳头,轻轻捶着他发泄情绪。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一个都不接啊。”
纪康年抬起左胳膊在她后脑抚摸,嗓音低沉无力。
“是我不小心误触静音了,对不起。”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宋初夏抽着鼻头从他怀中退出,抬起润泽的双眼,语气里满是委屈。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回不来也不告诉我。”
他眼眶酸涩,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眼尾,柔声回答。
“处理事情的时候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对不起。”
她凝着他忧伤的神情,抬起右手握住他的手指,失而复得的安然感慢慢溢出,她微微侧头吻上他的手心,伴着咸湿的眼泪从他的指尖绕到了他的心头。
“没事..没事就好。”
“只要你能好好的回来,这些都没关系。”
纪康年微微张口抬眼看向天空,强忍下酸涩,在几秒里整理了情绪,又垂眸灿烂笑出。
“乖乖我饿了,你做的什么?”
宋初夏被这笑意感染,梨涡一丝丝漾起,仰起下巴娇俏笑出。
“纯素宴啊,也不知道纪公子赏不赏脸?”
他弯下腰在她唇边一吻。
“应该是宋姑娘赏我脸。”
南星站在蒋州生旁边重重地叹了下气。
“夏夏都告诉我沈少言的事了,纪康年没把他打死吧。”
蒋州生看着黏腻低语的二人,手臂穿过南星的肩膀,用拇指和食指的虎口处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里也带了些疲惫。
“没有。”
“他下手还是很轻的。”
南星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他歪头靠紧她,轻闭上眼睛询问。
“枝枝呢?”
“睡着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接个人怎么这么长时间。”
蒋州生勾起唇角在她头顶落下吻。
“宝宝我们回家吧。”
“嗯。”
.
纪康年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等着宋初夏拿碗筷。
她轻哼着打趣他。
“纪公子好大的架子,以前都是你端菜的,来了你家就得让我干这些。”
他微微抬起下巴冲她撒娇。
“宋姑娘可怜可怜我嘛,累了一天了,真的没力气了。”
她站着身子乘粥,眼神未移,语气平淡。
“今天特例,伺候你一次。”
“谢谢宋姑娘。”
宋初夏勾出微妙的浅笑。
“纪公子用不用我服侍你吃饭?看你累的好像筷子都拿不动了。”
纪康年扬起眉眼点头。
“用!”
她瞬间变了脸色坐在他对面,鄙夷地扫了他一眼。
“自己吃。”
“哦。”
纪康年委屈巴巴地拿起勺子,刚想舀一勺喝下,被动作牵着的右胳膊猛地刺痛,让他一哆嗦便将勺子甩到了桌上。
宋初夏疑惑地看着他,他想去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即便忍得再好,额角的冷汗也暴露了他此刻的疼痛。
她的瞳孔紧缩,急忙站起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你怎么了?”
他没吭声,轻轻晃了下头又开始尝试拿勺子。
宋初夏满脸的焦急,直接捋起他的袖管,长长的针线就这么映入眸中,那里还泛着红肿,光是看着便能感受到他的痛意。
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从她心脏翻滚,汹涌地到达了嗓中,堵地她眼中又有了朦胧。
“怎么弄的?”
看见她难受要比伤口更痛,他赶忙将左手覆在她的脸颊,轻声解释。
“意外。”
“意外而已。”
“没事的,等拆完线就好了。”
她眼睫垂下,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胳膊,愧疚的心情要比疼惜更多。
“这是不是去沈少言家里时候弄的?”
“嗯..”
“他弄的吗?”
“不是,是他妈妈用刀划的。”
宋初夏的指尖一瞬间变得冰凉,眸子狂颤,眼泪如同一场急促的雨,又开始下起。
“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疼不疼?”
“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吗?”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受伤的。”
纪康年看着她语无伦次的焦急状态,心疼和喜悦夹杂。
“告诉你。”
“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宋初夏抽泣着点头,指尖虚空地轻抚着他的伤口。
“在这之前,乖乖喂我吃饭好不好?我真的拿不动筷子。”
“嗯。”
“在你伤好之前,我做你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