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峡谷的瘴气依旧浓郁,但归途却比来时顺畅许多。
或许是巴雄的溃败让叛军心胆俱裂,再无人敢踏入这条“死亡峡谷”半步。
楚曦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穿过峡谷,与在外接应的队伍顺利汇合。
经此一役,焚毁黑水城粮草,阵斩大将巴雄,楚曦与裴寂的声威,如同无形的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西南叛军控制区。
军中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传说,有的说摄政公主乃是九天玄女下凡,掌心可发天火;有的说宸亲王是地狱阎罗转世,挥手间便能夺人性命。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叛军内部蔓延,军心浮动,攻势为之一滞。
沈墨渊老将军抓住战机,稳扎稳打,依托城池消耗叛军兵力。
卫青岚率领的北境精锐也在日夜兼程南下。
战局的天平,开始悄然倾斜。
然而,楚曦与裴寂此刻的心思,却已不完全在平叛之上。
临时宿营地,隐秘的山洞内。
篝火跳跃,映照着楚曦凝重的脸庞。
她手中紧握着那枚半月玉佩,此刻的玉佩不再仅仅是温热,而是散发出一种灼人的烫意,表面的星辰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淡淡的辉光,笔直地指向西南方向的更深处——那片被当地人视为禁忌、传说有去无回的十万大山核心区域。
“感应越来越强了。”楚曦抬眸,看向正在擦拭匕首的裴寂,“玉佩指引的方向,就在那片群山之中。恐怕……‘陨星之谷’的入口,或者与之相关的重要线索,就在那里。”
裴寂收起匕首,走到她身边,感受着玉佩散发出的奇异波动,又看了看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蛮荒未开”的广袤区域,眉头微蹙:“十万大山,毒瘴遍布,猛兽横行,更有诸多未被驯化的生蛮部落,凶险异常。即便是当地最富经验的猎人,也不敢深入核心地带。”
“再凶险,也要去。”楚曦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动摇,“天机阁、皇帝、乃至前朝遗秘,都指向那里。我有预感,那里藏着最终的答案,关乎圣巫族的使命,关乎龙脉的归宿,也关乎……你我的未来。”
她顿了顿,看向裴寂:“而且,玉佩的感应如此强烈,或许……那里正发生着什么,或者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
裴寂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知道无法阻拦,也从未想过阻拦。
他伸手,将她握着玉佩的手连同玉佩一起包裹在掌心,感受着那奇异的灼热与共鸣。
“好,我陪你。”他声音低沉,一如既往的简洁,却重若千钧。
三日后,妥善安排了军中事务,对外宣称继续清剿叛军残余,楚曦与裴寂带着一支精简到五十人的绝对心腹队伍,脱离了大军,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十万大山。
这里的山林,比之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原始、茂密。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散发出潮湿腐烂的气息。
各种奇形怪状的毒虫潜伏在暗处,色彩斑斓的毒蛇在枝杈间游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甜腥气的瘴疠。
队伍行进得极其艰难。
即便是东厂精锐和北境悍卒,在这种环境下也显得步履维艰,不时有人被毒虫叮咬,或陷入隐秘的沼泽,若非准备充分,伤亡恐怕难以避免。
楚曦与裴寂走在队伍最前方。
楚曦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凤凰真血的力量温和地散发开来,不仅驱散着周围的毒瘴,更让那些趋避本能的毒虫蛇蚁不敢靠近。
裴寂则凭借超绝的轻功与敏锐的感知,在前方探路,避开致命的陷阱与瘴气浓郁之地。
越是深入,玉佩的感应便越是强烈,甚至开始发出低沉的、仿佛心跳般的嗡鸣。
五日后,队伍抵达了一片极为奇特的地域。
四周依旧是茂密的丛林,但中央却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由黑色怪石组成的石林。
这些石头形状嶙峋,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扭曲过,表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植物能够在其上生长。
石林中央,隐约可见一个幽深的洞口,散发出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而楚曦手中的玉佩,在此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挣脱了她的手心,悬浮在半空之中,直指那个幽深洞口!
“就是这里!”楚曦眸光一凝。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石林。
一踏入石林范围,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体内的内力运转也受到了一丝滞涩。
“有阵法残留。”裴寂感知敏锐,沉声道,“很古老,也很强大,但似乎……能量已经快要耗尽了。”
楚曦点头,她也感受到了。
这阵法的气息,与星陨秘殿中的力量同源,但更加古老、蛮荒,也更加……脆弱。
在玉佩光芒的指引下,他们顺利穿过怪石嶙峋的石林,来到了那幽深的洞口前。
洞口漆黑,深不见底,仿佛通往九幽。
一股带着硫磺气息的、微弱的热风从洞内吹出。
玉佩悬浮在洞口,光芒闪烁,似乎在催促。
楚曦与裴寂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我走前面。”裴寂当先一步,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洞口。
楚曦紧随其后,指尖真火跳跃,照亮了前路。
洞内并非想象中那般狭窄,反而异常开阔,是一条巨大的、向下倾斜的天然隧道。
洞壁光滑,仿佛是某种巨物长期穿梭摩擦形成。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辰之力的气息,比之星陨秘殿,更多了一份原始的、未经驯化的磅礴与野性。
沿着隧道向下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呈现在众人眼前!
空间的穹顶之上,并非夜明珠,而是无数天然形成的、散发着柔和星光的晶石,如同真正的夜空星海!
空间中央,是一座更加巨大、更加古朴的祭坛,由一种暗红色的、仿佛浸染过鲜血的巨石垒成。
祭坛周围,散落着无数巨大的、已经石化的兽骨,以及一些残破的、刻着古老图腾的石碑。
这里的星辰之力,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在空中缓缓流淌,带着一种蛮荒、古老、甚至……一丝悲伤的气息。
楚曦手中的玉佩,飞到了那座暗红祭坛的正上方,光芒大放,与祭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祭坛之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仿佛被激活,开始缓缓流转,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与此同时,楚曦体内的凤凰真血,也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与这祭坛、与这整个空间,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
她缓缓走上祭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脉搏上。
当她站到祭坛中央时,整个祭坛轰然一震!
穹顶的星光晶石光芒大盛,无数道星光垂落,汇聚在祭坛之上,在她身后,隐约凝聚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展翅欲飞的凤凰虚影!
神圣、威严、带着涤荡一切的净化之力!
而裴寂体内的龙气,也受到了牵引,不由自主地散发开来,紫蒙蒙的光晕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道威严的龙形虚影!
龙凤呈祥,星辉环绕!
这一刻,整个地下空间仿佛都活了过来,古老的图腾闪烁,星辰之力欢呼雀跃!
楚曦闭上眼,无数纷杂的信息碎片涌入她的脑海,比在星陨秘殿时更加清晰、更加磅礴!
关于圣巫族的起源与使命,关于“陨星之谷”的真正面目,关于一场远古的浩劫与守护……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震撼。
“这里……不是入口。”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这里,是‘陨星之谷’的……封印核心之一!”
她抬头,望向祭坛上方,那由星光凝聚的凤凰虚影仿佛也在凝视着她。
“而我们……是钥匙,也是……最后的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