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薇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演武场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无数道目光在擂台下的林昊与观战台上的柳芷薇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震惊、兴奋、以及难以置信。外门弟子挑战内门弟子，还是有着退婚纠葛的两人，这在小比历史上绝无仅有！
陈枭脸色铁青，想要阻止，但柳芷薇已经当众应战，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强行干涉，反而落人口实。他只能阴冷地盯着林昊，传音给柳芷薇：“芷薇，不必留手，废了他！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柳芷薇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丝莫名的慌乱与屈辱。她脚尖轻点地面，身姿翩若惊鸿，如同一片紫云，飘然落于擂台之上，与林昊遥遥相对。
她一上台，那股属于炼气五层的内门弟子灵压便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冰寒的潮水，席卷整个擂台，与林昊那内敛却更显诡异的灰色灵力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林昊，”柳芷薇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认输，跪下道歉，我可念在往日情分上，只废你修为，留你性命。”
她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林昊，挽回方才被逼应战的些许劣势。
然而，林昊只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愈发明显：“往日情分？柳芷薇，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虚伪。从你派人踏入我木屋，递上那纸退婚书起，你我之间，便只有——仇怨！”
最后一个字落下，林昊周身那暗灰色的灵力轰然爆发！虽然量级远不如柳芷薇的冰寒灵力，但那冰冷、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特性，却让柳芷薇的灵压如同遇到了克星，竟无法完全压制！
“冥顽不灵！”柳芷薇美眸中寒光一闪，不再多言。她知道，言语已经无用，唯有实力，才能彻底碾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她玉手轻抬，周身冰蓝色灵力急速汇聚，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环绕她飞舞。擂台上的温度骤然下降！
“冰凰诀——玄冰刺！”
她娇叱一声，双手结印，环绕的冰晶瞬间凝聚成数十道尺许长的尖锐冰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凌厉的破空声，如同暴雨般向林昊攒射而去！覆盖范围极广，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这是黄阶上品功法《冰凰诀》的招牌术法，威力不俗，显然她一出手就动了真格，想要速战速决。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内门弟子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
面对这密集的冰刺攻击，林昊眼神微凝。这具身体的速度和反应，尚不足以完全避开所有冰刺。
他不再保留，低喝一声，《九转噬星诀》全力运转，暗灰色灵力在身前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不断扭曲吞噬的灰色旋涡！
“噬星旋涡！”
“噗噗噗噗——！”
密集的冰刺射入灰色旋涡，预想中穿透的画面并未出现。那些蕴含着强大冰寒灵力的冰刺，在触碰到灰色旋涡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诡异的吞噬之力迅速瓦解、消融！只有少数几道漏网之鱼，也被林昊或拳或掌，轻易击碎！
冰屑四溅，寒气弥漫，但林昊站在原地，毫发无伤！那灰色的旋涡缓缓消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么？！”柳芷薇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她的玄冰刺，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了？！那灰色灵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台下更是哗然！林昊竟然正面接下了内门弟子的术法攻击！
“那旋涡……能吞噬灵力？！”
“这是什么邪门功法？！”
“他绝对不是普通的炼气二层！”
陈枭猛地握紧了拳头，眼神阴沉得可怕。林昊的表现，一次次超出他的预估！
“有点本事，难怪如此猖狂！”柳芷薇很快稳住心神，眼神愈发冰冷，“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她双手印诀再变，周身冰蓝色灵力如同火焰般升腾而起，在她身后隐隐凝聚成一只模糊的、展翅欲飞的冰凰虚影！一股远比之前更强的威压降临擂台！
“冰凰舞——霜寒领域！”
随着她清冷的喝声，以她为中心，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寒气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急速扩散，所过之处，擂台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空气中的水汽直接被冻结成冰粉！
领域类术法！虽然只是雏形，但已经触及到了更高层次的力量！
身处霜寒领域之中，林昊顿时感觉周身一沉，动作变得迟缓，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地钻入体内，试图冻结他的血液、灵力甚至神魂！
“在我的领域内，你的诡异灵力，还能发挥几成？”柳芷薇声音带着自信与冷傲，她莲步轻移，每一步踏出，脚下冰莲绽放，速度却快如鬼魅，瞬息间便逼近林昊，玉掌之上凝聚着极度冰寒之力，拍向林昊的丹田！
“冰凰掌！”
这一掌若是拍实，足以将一名炼气中期修士的丹田彻底冰封、废掉！
台下众人屏住了呼吸，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昊被一掌废掉的结局。
然而，身处领域压制中的林昊，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领域？有点意思……可惜，太弱了！”
他猛地抬头，双眸之中，竟隐隐有灰色旋涡转动！《九转噬星诀》被他催动到极致，气海内那暗灰色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
“给我——吞！”
他竟不闪不避，任由那冰寒刺骨的一掌印向自己的丹田！但在掌力及体的瞬间，他丹田处的灰色灵力如同苏醒的凶兽，爆发出强烈的吞噬之力！
“嗡——！”
柳芷薇只觉得手掌如同按在了一个无底深渊之上，她掌心中蕴含的磅礴冰寒灵力，竟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涌入林昊的体内！那感觉，就像是她的力量在主动喂养对方！
“怎么可能？！”她花容失色，想要撤掌，却发现手掌仿佛被粘住，一时竟难以挣脱！
而林昊硬接这一掌，身体剧震，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炼气五层的全力一击，即便大部分力量被吞噬，残余的冲击也让他内腑受创。
但他却笑了！笑得冰冷而畅快！
因为涌入他体内的那股精纯冰寒灵力，正在被《九转噬星诀》疯狂炼化！虽然过程痛苦，如同冰刀刮骨，但这股远超他自身层次的力量，正被他强行转化为自身修为的资粮！
他的气息，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竟然开始攀升！
“他在借助柳师姐的力量修炼？！”
“疯子！这是个疯子！”
“这是什么魔功？！”
柳芷薇也察觉到了林昊气息的变化，又惊又怒，羞愤交加！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滚开！”她尖啸一声，不惜损耗本源，强行震开林昊的吞噬之力，抽身后退，脸色苍白了几分，看向林昊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怨毒。
林昊抹去嘴角血迹，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了一截的灰色灵力，以及那层隐隐将要突破的壁垒，意犹未尽地看着柳芷薇：“这就完了？你的‘厚赐’，我还未‘报答’万一呢。”
他扭了扭脖子，体内骨骼发出噼啪声响，一步步向柳芷薇走去。那萦绕周身的灰色灵力，因为吞噬了冰寒之力，似乎变得更加幽深、冰冷。
“现在，该我了。”
他身形一动，速度竟比之前更快！虽然依旧受到霜寒领域的影响，但那强大的肉身力量和诡异的步法，让他如同在泥沼中穿梭的毒蛇，瞬间逼近柳芷薇！
一拳轰出！依旧是简简单单的直拳，但这一次，拳锋之上凝聚的灰色灵力，带着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与吞噬一切的意志！
柳芷薇仓促间凝聚冰盾抵挡。
“轰！”
冰盾炸裂！柳芷薇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手臂发麻，体内气血翻腾不止。她引以为傲的冰凰灵力和霜寒领域，在林昊那诡异的灰色灵力面前，竟处处受制，威力大减！
恐惧，如同藤蔓，开始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已经不再是那个她可以随意拿捏的废物了。他是一头真正的、从地狱归来的复仇恶鬼！
林昊得势不饶人，拳、掌、指、腿，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将前世无数战斗经验融入其中，每一击都刁钻狠辣，直指柳芷薇的破绽与要害！那灰色灵力更是无孔不入，不断侵蚀、吞噬着柳芷薇的护体灵力和反击力量。
柳芷薇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她华丽的衣裙被拳风撕裂，发髻散乱，嘴角溢血，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清冷高傲。
台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这场面，与他们预想的完全相反！不是内门师姐碾压外门弃徒，而是外门弃徒在压着内门师姐打！
陈枭目眦欲裂，几次想要冲上擂台，却被身边一位察觉到他意图的长老用眼神制止。
“不！我不会输！我不会输给你这个废物！”柳芷薇状若疯狂，披头散发，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双手之上，结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印记！
一股远超她自身修为的、带着一丝神圣与威严的气息，骤然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以我精血，唤吾祖脉——冰凰真形，现！”
她身后的冰凰虚影骤然凝实了数倍，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虽然依旧模糊，但那散发出的威压，却让台下不少炼气中期弟子都感到心悸！
这是她隐藏的底牌，源自她血脉深处的一丝微薄冰凰血脉之力！虽然动用代价巨大，但此刻，为了胜利，为了尊严，她已顾不得许多！
冰凰虚影双翼一展，带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朝着林昊扑杀而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出细密的冰裂痕迹！
面对这蕴含着一丝血脉真形的搏命一击，林昊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
但他并未退缩。
他停下脚步，双手在胸前缓缓划动，那暗灰色的灵力不再张扬，反而极度内敛，在他指尖凝聚、压缩，最终化作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极暗原点！
这是他目前能动用的，《九转噬星诀》中记载的一门杀招雏形，以自身灵力极致压缩，模拟星辰寂灭之初的那一点“无”，蕴含恐怖的吞噬与毁灭之力！对自身负荷极大，甚至可能损伤根基！
但，足够了！
在那冰凰真形扑下的瞬间，林昊屈指一弹！
“去。”
那枚极暗原点，无声无息地，迎向了威势惊人的冰凰虚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光影。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威势赫赫的冰凰虚影，在接触到那极暗原点的瞬间，就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所有的冰寒之力，所有的血脉光辉，都被那一个小小的黑点，无情地吞噬、湮灭！
“噗——！”
法术被强行破去，柳芷薇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再也无法维持站立，软软地瘫倒在地。
而那枚极暗原点，在吞噬了冰凰真形后，也似乎达到了极限，微微一闪，便消散于无形。
林昊站在原地，身体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动用那极暗原点对他消耗极大，甚至可能留下了暗伤。但他依旧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一步步走到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充满绝望的柳芷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擂台上那道虽然摇摇欲坠，却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林昊缓缓抬起脚，踩在柳芷薇那张曾经清丽绝伦、此刻却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脸上，声音沙哑而冰冷，传遍全场：
“现在，告诉我……”
“谁，才是废物？”
柳芷薇瞳孔涣散，道心，在这一刻，随着脸上的鞋印，彻底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