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光斜斜地照进晚香斋，操作区的案板上却没了往日的热闹。李萌萌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左手手腕敷着厚厚的膏药，右手轻轻揉着小臂，眉头皱成了小疙瘩 —— 国庆旺季的订单高峰刚过，她连续三天每天揉二十公斤面团，手腕得了腱鞘炎，医生说至少要休息两周才能碰面粉。
操作区中央，两位临时雇工正笨拙地揉着面团，案板上散落着好几个揉坏的面团：有的没揉出筋膜，软塌塌地趴在案板上；有的揉得太用力，面团表面裂了细纹。王师傅在旁边来回指导，额角的汗不停地往下滴：“不对，力道要匀，像揉棉花似的，不是跟面团较劲！” 可雇工小张试了几次，还是没掌握窍门，最后沮丧地放下擀面杖：“王师傅，这揉面也太难了，我揉出来的面团，跟您揉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林默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沉甸甸的。国庆期间，日订单从 500 份涨到 1200 份，临时雇工的合格率却只有 60%，光返工的面团就浪费了三十多公斤面粉，订单交付延迟率更是飙到 18%，有几位老顾客还特意留言问 “最近的糕团怎么不如以前细腻了”。现在李萌萌又伤了手腕，要是再遇到旺季，人手问题只会更棘手。
“林哥，要不咱们再招两个长期师傅？” 李萌萌看到林默，小声提议，可话刚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可现在会传统揉面手艺的师傅不好找，上个月招了三个，最后就留下一个，还没干满半个月就走了，说揉面太累。”
林默没说话，转身走到休息区，从抽屉里翻出之前在大厂做数字化项目时的笔记本。本子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和团队做工业机械臂分拣项目时拍的，照片里的机械臂灵活地夹起一个个零件，精准地放进分拣盒。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刷行业新闻时看到的 “柔性机械臂应用在食品行业” 的报道，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 能不能用机械臂替代人工揉面？
“苏晚，你过来一下。” 林默把苏晚叫到休息区，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我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用机械臂来揉面？这样既能解决人手不够的问题，还能保证每批面团的力道一致，合格率肯定能提上来。”
苏晚刚教完雇工如何判断面团的熟度，手上还沾着面粉，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机械臂揉面？这怎么行！揉面是个手艺活，得靠手的力道和感觉，轻了揉不出筋膜，重了会把面团揉死，机械臂哪能掌握这么精细的度？” 她走到案板前，拿起一块刚揉好的面团，轻轻一拉，面团拉出透明的筋膜，“你看，好的面团要‘能拉膜、不破裂’，这得靠几十年的手感，机械臂哪有这种‘手气’？”
“可现在人手问题太严重了，萌萌伤了手腕，临时雇工合格率又低，再不想办法，下次旺季咱们就得推订单了。” 林默把笔记本递给苏晚，指着上面的机械臂草图，“我之前在大厂做过机械臂项目，现在有柔性机械爪，能模拟人手的触感，只要把揉面的力道、次数、节奏这些参数设好，说不定能行。”
“就算技术上能实现，可糕团是有温度的东西，全靠机器做，就没了传统手艺的魂了。” 苏晚把面团放回案板，语气里满是顾虑，“我奶奶教我揉面的时候说，每一块面团都有脾气，你得顺着它的劲儿揉，机器哪懂这些？到时候做出来的蟹壳黄，酥层是够了，可少了手工的香味，顾客肯定能尝出来。”
两人各有各的道理，争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林默知道苏晚的顾虑不是没道理，可现在的人力困境实在无解，只能先试试能不能找到技术支持。他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备注 “赵宇” 的名字 —— 赵宇是他在大厂的前同事，现在开了家工业设计公司，专门做机械臂应用方案。
“喂，老赵，忙吗？想跟你咨询个事。” 林默走到店外，避开操作区的噪音，“我现在开了家糕团店，最近人手不够，想问问能不能用机械臂替代人工揉面？就是那种能模拟人手力道的，别把面团揉坏了。”
电话那头的赵宇笑了：“巧了，我们最近刚做了个面包店的机械臂揉面方案！现在的柔性机械爪，装了压力传感器，能精准控制力道，从 10 牛顿到 30 牛顿都能调，跟人手揉面的力道范围差不多。而且还能设置揉面的次数、速度，比如每分钟揉 30 次，每次旋转 45 度，保证每块面团的处理都一样。”
林默心里一喜：“那成本怎么样？一套设备下来得多少钱？”
“入门级的柔性机械臂，加上控制系统和定制的揉面程序，大概 3 万元。要是你们订单量大，后续还能加传送带，实现自动化流水线。” 赵宇顿了顿，补充道，“我给面包店算过账，他们之前雇两个揉面师傅，每月工资共 1.2 万，用机械臂后，每年能省 14.4 万，扣除设备折旧，两年就能回本。你们店要是日订单稳定在 1000 份以上，划算得很。”
挂了电话，林默立刻拿出计算器测算：晚香斋现在每月雇临时雇工的成本约 8000 元，加上返工浪费的面粉成本，每月差不多 1 万元。要是买机械臂，一次性投入 3 万元，年均成本才 5000 元（按 6 年折旧算），每年能省 6 万元，差不多半年就能收回成本。而且机械臂不用休息，24 小时都能工作，旺季的时候再也不用愁人手了。
他拿着测算结果跑回店里，兴奋地递给苏晚：“你看，技术上可行，成本也划算！赵宇说他们做过面包店的案例，揉出来的面团品质很稳定，比新手揉的好多了。”
苏晚接过计算器，逐字逐句地看，眉头渐渐舒展，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揉面只是第一步，发酵还得靠人吧？面团发没发好，得看气孔、摸弹性，这些机器能判断吗？还有蟹壳黄的起酥，最后那一下压模的力道，也得靠手感。”
“这个我想到了！” 林默连忙说，“咱们可以‘机械 + 手工’结合，机械臂负责揉面这种重复性的工作，发酵、压模这些需要经验的环节，还是靠师傅们来做。这样既省了人力，又保留了手工的关键环节，你觉得怎么样？”
苏晚走到操作区，拿起一块机械臂揉面的案例视频（赵宇刚发过来的），看着视频里的机械臂灵活地揉着面团，力道均匀，节奏稳定，心里的顾虑慢慢少了些。她想起奶奶说的 “揉面要匀”，其实机械臂的精准性，反而能做到人工很难保证的 “每一次都一样”。“那咱们得先试，不能直接买。” 苏晚抬头看着林默，语气认真，“让赵宇先做个小样机，咱们用它揉几批面团，做蟹壳黄尝尝，要是口感没问题，再决定买。”
“没问题！我这就跟赵宇说，让他尽快做个样机过来。” 林默立刻拿起手机，给赵宇发消息。
赵宇回复很快，说一周后就能带着样机来店里测试，还特意提到：“对了，林默，你还记得咱们之前的技术搭档陈曦吗？她现在从大厂出来，专门做传统行业数字化转型的咨询，最近也在关注食品行业的机械臂应用，说不定你们能聊上几句，她对用户需求这块特别擅长。”
“陈曦？” 林默心里一动，他和陈曦在大厂时合作过三个数字化项目，陈曦总能精准地把业务需求转化为技术方案，要是能请她帮忙，机械臂揉面的方案肯定能更完善。“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跟她聊聊。”
“我把她微信推给你，她最近刚好在你们市出差，说不定能上门看看。”
挂了电话，林默看着陈曦的微信名片，心里满是期待。他转头看向操作区，苏晚正带着雇工们整理揉面工具，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王师傅已经教会小张揉出合格的面团，小张正兴奋地展示自己的成果，面团拉出来的筋膜虽然不如苏晚的细腻，但也初具模样。
“萌萌，你把最近三个月的揉面数据整理一下，比如每天的面团用量、合格率先、返工率，给陈曦发过去，让她帮忙分析下机械臂的参数设置。” 林默对李萌萌说，李萌萌立刻点头，拿出平板开始整理数据，手腕虽然还疼，但眼神里满是干劲。
当天晚上，林默加了陈曦的微信，简单说明了情况。陈曦很快回复：“明天上午我刚好有空，去你店里看看，顺便聊聊机械臂揉面的需求，传统糕团的数字化转型，这个方向很有意思。”
林默看着回复，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他走到操作区，拿起一块今天刚揉好的面团，轻轻捏了捏，面团的弹性很好，带着手工的温度。他想起苏晚的顾虑，想起奶奶传下来的手艺，突然明白：机械臂不是要取代手工，而是要帮手工减负，让师傅们把更多精力放在需要经验和温度的环节上，让传统手艺能走得更远。
苏晚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大麦茶走过来，递给林默：“明天陈曦过来，咱们好好跟她聊聊，说不定能找到更适合咱们的方案。”
“嗯。” 林默接过茶杯，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保住晚香斋的味道，这是根本。”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操作区的案板上，案板上的面团安静地躺着，仿佛在期待着新的变化。林默知道，机械臂揉面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传统与现代的融合等着他们去探索，但只要团队一起，守住手艺的根，就不怕任何挑战。而陈曦的到来，或许会成为晚香斋数字化转型的关键一步，让这家老字号在新时代里，焕发出更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