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靠信息差躺成人生

解忧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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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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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炎一个人佝偻着背坐在出租屋的屋顶上抽着烟,屁股底下垫着一块皱巴巴的旧报纸,是前几天捡来的《深圳特区报》,上面的招聘广告早就被他翻得卷了边。秋风裹着楼下夜市收摊的复杂气味飘上来——有烤生蚝的蒜蓉香、炒粉干的酱油味、还有清洁工扫地时扬起的灰尘混合着油腻的味道,这些气味黏糊糊地贴在他的鼻腔里,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狠狠吸了一口烟。

烟是三块五一包的“红塔山”,还是昨天在楼下小卖部赊账买的,老板看他整天落魄的样子,脸拉得老长,嘴里念叨着“下次再赊就不卖给你了”。烟蒂在墨色夜色里明灭不定,火星随着他压抑的咳嗽声抖落在布满灰尘的青灰色瓦片上,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簌簌”落在瓦片上,留下一个个浅黑的印记,与之前堆积的烟蒂痕叠在一起,像极了他人生里层层叠叠的失意。

眼前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正值深夜,霓虹闪烁的高楼刺破云层,最高的那栋“京基100”顶端的红光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像一只冷漠的眼睛俯瞰着众生。车流在柏油马路上织成光河,尾灯的红光与路灯的白光交织流淌,偶尔有跑车呼啸而过,引擎声撕裂夜空又迅速消散在远处的街道。可这触手可及的繁华却像一层冰冷的玻璃罩,将他牢牢隔绝在外——他能看见写字楼里加班族亮着的窗口,却摸不到那份西装革履的体面;能闻到高档餐厅飘出的牛排香味,却买不起一份三十块的快餐;能看到情侣们手牵手走在步行街的霓虹下,却连自己的婚姻都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不知道这城市里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交易,比如写字楼里的权钱交易、夜市摊后的偷税漏税、出租屋里的地下赌场,他只清楚自己的人生正一步步滑向难堪的泥沼——结婚两年,那个曾在婚礼上穿着红色旗袍、笑靥如花的妻子林娟,竟因婚前多次流产落下了无法生育的病根。这个真相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在他心口扎了整整半年,每次想到都疼得他喘不过气。

指尖的烟燃到尽头,烫得他猛地甩甩手,烟蒂打着旋儿坠下楼,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嗒”地砸在一楼的水泥地上,弹了两下就不动了。他心里涌上一阵苦涩的讽刺:自己掏空了父母半辈子种粮、养猪、卖鸡蛋攒下的八万积蓄,那些沉甸甸的硬币被母亲用蓝布手绢层层包好,递给他时还反复叮嘱“省着花,在深圳照顾好自己”;再加上毕业后在深圳啃了三年馒头、住了两年地下室省出的四万多,每天两顿馒头咸菜,连矿泉水都舍不得买,渴了就喝公司卫生间的自来水,夏天热得受不了就用凉水冲澡。可就是这样攒下的十二万八彩礼,娶回的妻子竟藏着这样的隐情。

自从大学毕业那天抱着一摞简历走出校门,他就像只无头苍蝇在人才市场东奔西走。记得第一次去人才市场是在六月,深圳的太阳毒得能把人烤化,他挤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汗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简历被人挤得皱巴巴的,边角都磨破了。有个hR看了他的简历,皱着眉说“我们只要985、211的,普通二本就别来了”,还有个中介骗他交了两百块“介绍费”后就没了踪影,打电话也不接。那时候他才明白,象牙塔里老师说的“大学生是社会精英”就是句自欺欺人的空话,在人才济济的深圳,他这个普通二本毕业的学生,连蝼蚁都不如。

后来总算在一家小证券公司找到报表整理员的工作,每天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核对到眼睛发酸,眼白里布满血丝,滴多少眼药水都不管用。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发麻,晚上睡觉的时候,指尖还会无意识地抽搐,像是还在敲打着键盘。一个月两千多的工资,有时甚至比不上工地里技术娴熟的木工师傅一天的收入——他见过隔壁工地的木工师傅,每天下班都能揣着三百块现金,买一瓶冰啤酒、一碟花生米,坐在路边惬意地吃喝,而他要熬满一个月才敢去银行取一次工资,取完还要马上存一部分交房租。

好不容易托远房表哥的关系,才挤破头进了深圳这家不大不小的证券公司当报表整理员。表哥在公司当部门经理,当初为了给他安排工作,特意请部门总监吃了顿三千多的海鲜大餐,还送了两条中华烟,这些钱都是表哥先垫付的,陈炎到现在都没还清,每次见面都觉得抬不起头。

办公室在老旧写字楼的十三层,电梯三天两头出故障,他每天都要爬楼梯上去,爬到七楼就气喘吁吁,扶着楼梯扶手直不起腰,汗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夏天空调制冷不足,闷热的空气里混着打印机油墨的刺鼻味、同事外卖的酸辣味,还有靠窗女同事廉价香水的甜腻味,这些气味在封闭的空间里发酵,让他每天都头晕脑胀,只想呕吐。他的办公桌在最角落,紧挨着垃圾桶,每天都能闻到垃圾桶里腐烂外卖的味道,苍蝇在他头顶嗡嗡乱飞,他只能时不时挥挥手驱赶,可苍蝇像跟他有仇似的,总在他眼前晃悠。

他每天对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核对到眼酸,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发麻,有时候为了赶报表,要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有一次赶季度报表,他连续加班了三天,眼睛都熬红了,像只兔子,结果因为一个小数点的错误,被总监当着全部门的面骂得狗血淋头:“陈炎,你是不是猪脑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公司招你来是吃干饭的吗?再出错就滚蛋!”他低着头,脸烧得发烫,同事们的窃笑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月两千三百块的工资,在老家那个贫苦的村子里,足以让邻居们围着父母竖起大拇指,羡慕“陈家小子在大城市当白领有出息”。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都会在电话里骄傲地跟他说:“村东头的王婶问我你一个月挣多少钱,我说两千多,她眼睛都直了!说她家儿子在县城打工才挣一千五,还累得要命!”可只有陈炎知道,在这个连城中村单间房租都要一千二的大都市里,这点钱扣除房租、水电费和基本伙食费后,连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要犹豫半天。

他从来不敢买超过五十块的衣服,身上穿的t恤都是在地摊上十块钱两件淘的,洗了几次就变形褪色;鞋子是拼多多上二十九块九包邮的,鞋底硬得像石头,走久了脚底板疼。每次路过商场,他都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不敢进去——里面一件衬衫就要几百块,抵得上他半个月的工资。更别说攒钱买房、给父母养老了,他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有时候交完房租,兜里就只剩下几十块钱,要靠啃馒头度过半个月。

眼看就要满25岁,父母催婚的电话隔三差五就打过来,每次都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小炎啊,你都二十五了,村里跟你一样大的都当爹了!你再不结婚,我和你爸都没脸见人了!”村里的流言蜚语也传得沸沸扬扬,说他“读了大学反而娶不上媳妇”“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在深圳混得太差没人看得上”,这些话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每次回家过年,他都不敢出门见人。

在媒人的张罗下,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林娟。媒人是他远房表姐,第一次带林娟来他家时,林娟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脸上带着浅浅的妆容,长相清秀,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单纯又本分。陈炎当时就心动了,他觉得自己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连睡觉都能笑醒。

可林娟的父母提出要八万八的彩礼,还说要在县城买一套房。陈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他厚着脸皮挨家挨户求爷爷告奶奶,先是跟大伯借了一万,大伯叹着气说“小炎啊,这钱你可得早点还,我还等着给你堂哥娶媳妇呢”;跟二舅借了八千,二舅母在一旁脸色难看,嘴里念叨着“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跟三姨借了五千,三姨拉着他的手哭着说“你爸妈不容易,你可得好好过日子”;又跟村里的信用社贷了两万,最后实在没办法,咬牙借了两万块月息三分的高利贷,高利贷的人还威胁他“要是到期不还,就打断你的腿”。

他把凑齐的彩礼送到林娟家时,林娟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连说“陈炎是个好孩子”。婚礼办得风风光光,村里的人都来喝喜酒,父母穿着新衣服,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可陈炎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因为林娟在婚礼上总是躲躲闪闪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敬酒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

婚后没几个月,有一次林娟生病去医院,他陪着去拿药,无意间看到了她的病历本,上面写着“继发性不孕”,下面还备注着“多次流产史”。他当时就懵了,拿着病历本的手都在抖,指尖冰凉。他追问林娟,林娟起初还想瞒,说“是医生写错了”,最后在他的逼问下哭着承认了——她婚前交过三个男朋友,流过三次产,医生说她子宫内膜太薄,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陈炎感觉天旋地转,他想起父母电话里“啥时候抱孙子”的期盼,想起高利贷催债的短信里“再不还钱就上门找你父母”的威胁,想起自己凑彩礼时的艰辛,心里像堵了块浸满水的棉絮,沉得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劲。他冲出家门,在雨里跑了很久,雨水混着泪水流下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抱着树干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声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

从那以后,陈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无精打采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干脆破罐破摔,不再回那个不足二十平米、墙壁发霉掉皮的出租房。出租屋在城中村最里面,窗户对着一堵墙,白天都要开灯,墙壁上的霉斑像地图一样从墙角蔓延到床头,角落里还经常有老鼠跑过,发出“吱吱”的叫声。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听到隔壁夫妻的争吵声、楼下夜市的喧闹声,他根本睡不着觉,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

妻子林娟对他的疏离似乎早有预料,既不打电话追问他的去向,也不主动联系关心,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偶尔深夜回家拿东西时,总能看到林娟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聊得热火朝天,嘴角挂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时不时还发出清脆的笑声。可只要他一进门,那笑意就瞬间消失,像被按了暂停键,转而换上一副冷淡的表情,把手机锁屏放在一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他是个透明人。

有一次他故意晚回家,想看看林娟在跟谁聊天,结果看到她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宝贝,他什么时候走?我在楼下等你,带你去吃上次那家火锅。”陈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浑身发抖,想冲上去质问林娟,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怕听到更伤人的话,怕这场婚姻连最后一点遮羞布都被扯掉。他默默地拿了几件换洗衣物,转身离开了出租屋,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脚步声显得格外凄凉。

冷锅冷灶的日子过久了,陈炎心里的苦闷像潮水般无处发泄,压得他喘不过气。公司里有几个同事喜欢赌钱,经常在午休时聚在一起打麻将、斗地主,赢了就请大家喝饮料,输了就骂骂咧咧。有一次他们缺个人,半哄半拉地把陈炎拉了进去,说“小赌怡情,输了算我们的,赢了算你的”。陈炎起初不愿意,说自己不会赌,可同事们围着他起哄,他抹不开面子,就半推半就地坐下了。

第一次赌钱他赢了两百块,同事们起哄让他请喝啤酒,他拿着那两百块,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容易就赚到钱,比他核对一天报表还轻松。他在楼下的小饭馆请同事们喝啤酒,点了一盘花生、几串烤串,啤酒瓶碰撞发出“叮”的脆响,同事拍着他的肩膀说“陈炎你运气真好,以后多跟我们玩”。他喝着冰凉的啤酒,觉得这是来深圳后最轻松的时刻,所有的烦恼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可赌瘾一旦染上就像野草疯长,输了想翻本、赢了想多赢。他开始每天午休都跟同事赌几把,下了班还会去城中村的地下赌场。地下赌场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里面乌烟瘴气,烟味、汗味、酒味混杂在一起,赌徒们的叫喊声、骰子的碰撞声、钞票的清点声交织成令人疯狂的噪音。他在那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把所有的苦闷都发泄在赌桌上,赢了就兴奋地大喊,输了就红着眼继续押注。

有一次他赢了五千块,本来想收手,可赌场老板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运气这么好,再赌一把,赢了翻倍”,他鬼使神差地又押了注,结果输得一干二净。他不甘心,又回家拿了存折,取了仅有的五千块存款,结果还是输了。最后他甚至把准备还高利贷的钱都押了进去,可还是没能翻本。短短一个月,他就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赌场一千多块。

因为心思都放在赌钱上,他上班时经常走神,报表频频出错。有一次他把一只股票的持仓量算错了,导致公司损失了几万块,领导早就对他不满,之前就警告过他两次“再这样就滚蛋”,这次借着这个由头,顺理成章地将他辞退。当总监把辞退通知书拍在他桌上时,他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塑料袋,里面还有一个用了三年的保温杯,杯身上印着公司的logo,已经掉漆了。他走出那栋老旧的写字楼时,天空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

没了工作的陈炎像被抽了脊梁骨,整天浑浑噩噩地在街头游荡。他不敢回家,怕父母担心;不敢联系朋友,怕被嘲笑;只能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饿了就买个馒头啃,渴了就喝路边的自来水,晚上就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身上盖着捡来的旧报纸。有一次他在公园睡觉,被巡逻的保安叫醒,保安骂他“流浪汉还敢睡在这里,赶紧滚”,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在街头走了一整夜。

而那个用十多万彩礼娶来的妻子林娟,见他彻底落魄得连房租都交不起,收拾行李当天就没了踪影,连一句告别都没留下,只带走了她所有的化妆品和衣服,甚至把他给她买的唯一一条项链都拿走了——那条项链是他省了两个月工资买的,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带走了。

住在隔壁的张大妈看他整天抱着酒瓶瘫在楼道里,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脸上满是胡茬,实在不忍心,偷偷拉着他的胳膊说:“小陈啊,你别怪大妈多嘴,在你不回家的那些夜晚,我好几次看到不同的陌生男人进出你家,有的还搂着你媳妇的腰,有一次我还听到你媳妇跟人说‘他就是个傻子,被我骗得团团转,那十多万彩礼赚翻了’……”

陈炎听后浑身发抖,怒火中烧却又无力发作,只能一拳拳狠狠捶打冰冷的墙壁,指关节都打得红肿渗血,墙壁上留下一个个血印,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可心里的绝望却更深了。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哭声嘶哑:“这十多万要是用来盘个小摊位卖早餐,或是给父母翻修漏雨的老屋,都能让日子有个盼头,如今却落得人财两空、声名狼藉的境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真是个傻子!真是个废物!”

“贼老天!你玩人也不能这么玩啊!”

陈炎抓起脚边最后一罐冰镇啤酒,罐子上凝着水珠,沾湿了他的手指,冰凉的触感传到掌心。这是他用身上仅剩的五块钱买的,还是跟小卖部老板磨了半天嘴皮子才赊到的。拉环“啵”的一声弹开,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灌,刺激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呛得他弯下腰,胸口一阵阵地疼,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

空酒瓶被他随手一扔,“哐当”一声砸在堆积如山的空罐堆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惊飞了屋顶角落里栖息的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里。他红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满是绝望,对着空旷的夜空大吼起来,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颤抖。

他喊了一遍又一遍,把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都喊了出来:“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过不好日子?为什么我付出这么多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楼下三层的住户被惊醒,那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妻,之前就因为陈炎晚归的动静吵过架。“哗啦”一声,窗户被猛地推开,男主人探出头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怒气,眼睛里还带着睡意,怒骂道:“楼上的神经病!三更半夜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儿子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再叫我就报警了!”骂完还不解气地“砰”地一声关上窗户,窗户玻璃都震得嗡嗡响。

陈炎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污垢的双手,手指缝里还沾着墙壁的灰,自嘲地笑了笑,笑声里满是悲凉——连发泄都要被人嫌弃,他活着可真失败。他蹲在屋顶上,抱着膝盖,像个迷路的孩子,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滴在瓦片上,很快就被风吹干,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小兄弟,有什么事慢慢说!别想不开啊!”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洪亮如牛的声音,那是住在隔壁单元屋顶晒干辣椒的王大叔。王大叔是四川人,在城中村开了个小川菜馆,味道很正宗,陈炎之前还去吃过几次,每次都点一份鱼香肉丝盖饭,王大叔总会多给他加一勺菜。前几天陈炎还见他搬着竹筛子在屋顶忙活,竹筛子里晒满了红辣椒,远远就能闻到呛人的辣味,两人还打过招呼,王大叔还给了他一串干辣椒,说让他炒菜提味,“小伙子,这个辣椒够味,炒肉香得很”。

陈炎正沉浸在绝望的情绪里无法自拔,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痛苦、愤怒、不甘都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冷不丁被这声喊吓了一跳,脚腕一软,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后倒去。屋顶的瓦片被他带得滑落几片,“咔嚓”一声碎裂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比如身边的太阳能热水器管子,那管子是冰凉的,他的手指划过粗糙的瓦片表面,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可什么都没抓住,身体继续快速下坠,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小兄弟!”

王大叔见陈炎掉下楼,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竹筛子“哐当”掉在屋顶,晒干的干辣椒撒了一地,像散落的红珠子,滚得满地都是。他连滚带爬地跑到屋顶边缘,膝盖在瓦片上磨得生疼也顾不上,伸长脖子往下喊,双手还徒劳地在空中乱抓,声音里满是惊慌失措:“小兄弟!你撑住啊!我这就叫救护车!你千万别有事!”

他慌忙掏出手机,手抖得厉害,半天都按不准号码,屏幕上的数字都在晃动,像水里的倒影。好不容易拨通了120,他对着电话大喊:“喂!救护车!快来!有人跳楼了!在xx城中村xx栋!你们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挂了电话,他又继续往下喊,可楼下除了风声,什么回应都没有,只有几片碎瓦片从楼上飘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他看着楼下一动不动的身影,心里涌起一阵悲伤——这个年轻人虽然话不多,但每次见到都会礼貌地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帮他搬竹筛子,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他叹了口气,坐在屋顶上,看着撒了一地的干辣椒,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二大爷的!老子不想死!你瞎叫什么!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陈炎身体飞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啸着掠过,像无数根细针在刺他的耳朵,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甚至能看清楼下店铺招牌上“兰州拉面”的红色大字,字体有些褪色,边缘还沾着油污;能闻到街角烧烤摊残留的孜然味,混合着路边垃圾桶的臭味;能看到一楼住户窗台上摆放的一盆绿萝,叶子有些发黄,耷拉着脑袋,像是也在为他的遭遇哀叹。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心脏狂跳起来,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想喊“救命”,想告诉王大叔不是故意的,想告诉父母他对不起他们,想告诉自己其实还想活下去,可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眼前闪过父母送他上大学时佝偻的背影,母亲偷偷往他包里塞煮鸡蛋,一边塞一边哭“在学校要好好吃饭,别舍不得花钱”;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给家里争口气”;闪过大学宿舍里兄弟们打闹的场景,几个人挤在小小的屏幕前看球赛,赢了就欢呼雀跃,输了就一起骂裁判;闪过婚礼上妻子模糊的笑脸,穿着红裙站在他身边,手里捧着鲜花,看起来那么美好;闪过自己在证券公司加班的夜晚,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他却只能对着冰冷的数据发呆……这些画面像电影快放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父母期盼的眼神上,他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悔恨——他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他们的养育之恩。

他嘴里下意识地爆出怒骂,可声音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吞没,只剩下微弱的气音,消散在空气中。“砰”的一声闷响,陈炎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鲜血瞬间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周围的水泥地,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朵绝望绽放的红玫瑰。

第二天的早间新闻里,一条短讯在屏幕下方一闪而过:“昨日深夜,一名25岁农村籍大学生因在深圳遭遇就业、婚恋、债务多重生活压力,于租住的城中村出租屋楼顶坠楼身亡。相关专家分析称,当前社会生活节奏加快,年轻人面临的竞争与压力与日俱增,此次事件再次提醒社会各界,需加强对青年群体的心理疏导与情绪干预,建立完善的帮扶机制,避免类似悲剧重演。”新闻画面里,蓝色的警戒线围着那栋斑驳的老旧出租楼,楼体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小广告,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楼下勘察,有的蹲在地上拍照,有的在记录数据,还有的在询问围观的群众。围观的人群里挤满了人,有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的住户,有背着公文包、匆匆路过的上班族,还有推着小车卖早餐的商贩。有人双手抱胸叹气,低声说“这小伙子真可怜,年纪轻轻的”;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嘴里还念叨着“发个朋友圈,让大家看看深圳压力多大”;还有人在小声议论“肯定是欠了高利贷还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太脆弱了,一点挫折都受不了”。记者的声音冷静客观,像在播报天气一样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短短十秒后就切换到了下一条“股市开盘走势”的财经新闻——主持人面带微笑地播报着“今日沪指开盘上涨0.5%,创业板指涨幅超1%”,屏幕上的K线图一路向上,与刚才的悲剧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这座繁华的城市依旧喧嚣,没有人会为一个陌生的失意者停留太久,仿佛昨夜的绝望与悲剧,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

新闻画面里,蓝色的警戒线围着那栋斑驳的老旧出租楼,楼体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小广告,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看起来破败不堪。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楼下勘察,有的蹲在地上拍照,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有的在记录数据,手里的本子写个不停;还有的在询问围观的群众,表情严肃。

围观的人群里挤满了人,有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的住户,头发乱糟糟的,嘴里还打着哈欠;有背着公文包、匆匆路过的上班族,脸上满是焦急,时不时看一眼手表;还有推着小车卖早餐的商贩,一边招呼顾客一边议论。有人双手抱胸叹气,低声说“这小伙子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他父母该多伤心啊”;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嘴里还念叨着“发个朋友圈,让大家看看深圳压力多大”;还有人在小声议论“肯定是欠了高利贷还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经不起挫折”“读了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混得这么惨”。

记者的声音冷静客观,像在播报天气一样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短短十秒后就切换到了下一条“股市开盘走势”的财经新闻——主持人面带微笑地播报着“今日沪指开盘上涨0.5%,创业板指涨幅超1%,新能源板块领涨”,屏幕上的K线图一路向上,与刚才的悲剧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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